“对,虽然监控拍得并不清楚,但看得出来只有他一个人……不过我还没找到他下一步的踪迹。谢存,我看疗养院附近有条通往南部省份的高速公路,你说他会不会被路过的好心人带走了?”
“韩溪有精神障碍,”谢存冷静地说,“没有陌生人愿意带走这样一个麻烦的。”
“你也太悲观了!”阿K却不认同,“如果是我,我就会啊!”
“你是少数里的少数人,绝大部分人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即使同情他,也只会把他送到警察局。”
“行吧,我反正给你一直查着,我办事你放心就是了,”阿K说道,又问,“你要在S市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谢存静了静,双目微微放空,“现在还不知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你就这个号码了对吧?“
“嗯。”
“我继续玩游戏了,有事随时联络!”阿K挂断电话。
谢存放下手机,在阳台上静静伫立一阵,直到凉意爬满皮肤,才推门返回客厅。
迟清行先去了一趟公司,听总经理汇报完情况,便乘车赶赴郊区的研究所。
那个研究人员见迟清行现身,提出以一百万交换手中数据资料。迟清行同意了,正要交接硬盘,对方突然变卦,掏出一把刀刺向迟清行。迟清行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挡,对方扑了空,一时有些慌乱,警卫人员趁机拥上前将之制服,强行夺回了硬盘。
一场闹剧折腾大半天,复归平静。
总经理焦虑不已:“我立刻陪您去医院。”
迟清行手背处划破一道口子,医务人员已在现场给他做了包扎。他不甚在意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少爷,我先送您去医院再检查下。”
“不用,直接让司机送我回家吧。”
研究所在S市郊区,司机一路开车疾驰,仍然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迟清行送回住处。
房间里很安静,从客厅方向射来一束柔和的落地灯光。
迟清行脱掉外套,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目光扫过餐桌,发现饭菜完好地摆放着,谢存没有吃晚饭。
他喝完水,折返客厅,打算关掉仍然开着的落地灯,却不想越过沙发扶手,看见一团安静蜷缩的身影。
谢存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只手垂下来,翻开一半的小说静静落在地毯上。
迟清行俯身捡起书,拍了拍谢存肩膀,“回床上去睡。”
谢存没有醒来。
他的睫毛细细颤动,柔黄静谧的灯光下,面颊显得不再苍白,呼吸绵软如婴儿。
迟清行还是想叫醒他,至少让他把牙刷了、脸洗了再睡,凑得离谢存更近些,刚要开口,对方眼睑下那颗很淡、很小的痣映入眼帘。
那颗痣是谢存缺乏生气的脸上唯一值得称道之处,看得久了,令人产生一种抚摸的冲动。
不过迟清行没有真抚摸上去,见谢存睡得很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捞谢存起来洗漱的念头。
一弯腰,把谢存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太轻了,迟清行想,还不好好吃饭。
他把谢存放回床上,拉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开,手突然被对方从后面拽住。
谢存低不可闻的呢喃。
迟清行望向谢存,“你说什么?”
谢存眉心紧蹙、双目紧闭,应该是发出了一声睡梦中的呓语。
那个梦看样子不太好。
迟清行手背有伤,被谢存没轻没重地攥住,不禁吃痛,抽了一抽,却抽不开。
他说:“谢存,我不走,你先松手。”
谢存深陷梦中,自然听不见他的话。迟清行只好忍住疼痛,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把谢存的手从自己手背掰开。
谢存唇齿微动,又说了句什么。
迟清行依旧没听清,好奇心起来,便反握住谢存的手,把身体压向谢存。
句子前面的内容,他没来得及听到,但从谢存唇间低低吐出的最后两个字,他听得十分分明。
那两个字,令他一瞬之间,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丧失了所有待在这个房间、待在这个人身边的耐心与兴致。
谢存即使睡着了、做着梦、抓着他的手,喊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名字。
——“韩呈。”
第37章 低气压【大少爷今天欠他八百万】
这一晚,谢存睡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疲惫起床,一推房门,就对上迟清行一张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迟清行浑身散发拒人于外的低气压,连眼神也不给谢存,擦身掠过,径直去了书房。
谢存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不清楚自己做错什么,又开罪了这位少爷。
整个白天,两人毫无交流,甚至见不到面,连吃饭迟清行都有意避开,不同谢存一道。
谢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待得十分无措,挨到傍晚,实在待不下去了,回房换了衣服,拎上垃圾出门。
迟清行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但见他一声不吭往外走,忍无可忍问了一句:“你做什么?”
谢存一愣,轻轻看向他,“我去倒垃圾。”
“待会有钟点工来收拾。”
“没关系,我扔就行,”谢存收回目光,“我顺便出去透透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迟清行蹭一下子不乐意了。他也一整天没出门,都没说要出去透气,谢存反而嫌待在他这无聊了?
大少爷丝毫没有反省自己一整天摆在台面的坏脸色,给谢存造成的困扰与压力,嘴角一垮,丢掉杂志起身,“你站住。”
他走进书房,哐里哐当一通收拾,把谢存叫进去,指着两个很大的纸箱说,“把纸箱一起扔了。”
谢存一看,里头塞满了不要的书,尝试搬了搬,纸箱黏在地板上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体力,完全无法与几个月前相提并论。把这样两个堆满书籍的大纸箱搬下楼,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吃力。
谢存可惜地看了看还很新的书,“确定都要扔掉?”
迟清行冷冷说:“你伺候韩呈的时候不是很贴心贴力?怎么到我这扔个纸箱都废话。”
谢存心中又困扰又生气,不知道迟清行到底搭错哪跟筋,一而再地提起韩呈。昨天的问题已经很过分,现在又来一次。
他强压脾气,费力地把两个纸箱推出房门、推到电梯口,折回来提上垃圾,按了下行键。
迟清行袖手旁观,冷眼目送谢存连拖带拽,十分勉强地把沉甸甸的纸箱弄进电梯里。
“叮”,电梯合上了门。
谢存到他家后还没有下过楼,此时出楼一看,明白了迟清行特意让他扔书的缘由。
——回收废纸的垃圾桶离这栋楼很远,中间还要上一段台阶,箱子推不上去,只能把书抱出来,一批一批的扔。
前天半夜被迟清行折腾得腰酸背痛,今天刚刚好一些,又得来来回回搬书,他简直快直不起腰来。
累还是其次,他扔得十分可惜。
这些迟清行说不要就不要的书,有很多是大学的课本教材,对迟清行来说确实已经用不上,但对谢存来说则是一段错过的人生。
S大是联盟州最顶尖的学府,如果不是韩家的变故,他应该会报考与迟清行同一所大学。
一走神,脚下磕到台阶,抱在手里的书洒落一地。
他连忙收拢心神,弯腰拾书,一张照片从教材里掉出来,不期然落入视线。
那是一张迟清行的寸照。
大概赶时间拍的,拍得有些潦草,穿着打篮球的运动服,顶一头微微凌乱的短发,散发少年人无拘无束的气息,与现在严谨妥帖的模样有很大不同。
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谢存下意识把寸照塞入裤兜。迟清行在他旁边蹲下,一缕木质淡香若有若无袭来。
“慢死了。”
迟清行捡起地上的书,快步迈上台阶,一股脑儿把书丢进了垃圾桶。
他三下五除二扔完书,看也不看谢存,径直返回公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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