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28)

　　伴随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航班延误，旅客们被迫滞留机场，候机厅里弥漫焦躁的气息。

　　联盟航空公司的一名职员快步走向迟清行。

　　“很抱歉，迟先生，因突发雷暴天气，飞机无法正常起飞，我们先给您和朋友安排在机场酒店休息，等待起飞通知可以吗？”

　　工作人员喘了两口气，继续道：“因为大面积航班延误，酒店房量非常紧张，两位能否合住一个套间？”

　　时间已过凌点，迟清行等得又困又乏，颇为不耐了，略一颔首，勉强同意了航空公司的安排。

　　虽然工作人员反复解释，对未能给予迟清行的黑金旅行卡足够礼遇充满歉意，但谢存看到房间一刻，还是觉得对方已经做得够好了。

　　这是一间套房，进门是摆有沙发与电视的会客室，内门通往睡觉的卧房，两张床都是一米五的规制，足以供客人良好休息。

　　谢存见迟清行站着没动，想到迟清行可能不喜欢跟人睡一个房间，主动说:“我睡沙发吧。”

　　迟清行似乎怔了一下，目光扫过谢存，“沙发怎么睡？”

　　“这沙发很宽，睡起来应该挺舒服的，”谢存从床上抄起被子往外走，“没关系，我经常睡沙发……”

　　迟清行一抬手，隔着被子把谢存推回去。

　　“有床不睡，睡什么沙发，”他冷声道，指向被谢存拿走被子的床，“你睡这张。”

　　一秒钟解决床位分配，他又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谢存一愣:“洗什么？”

　　迟清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谢存反应过来：“哦，你先洗吧，我不着急。

　　迟清行也不跟他客气，打开行李箱，把睡衣和毛巾拿出来放到床上。

　　然后他当着谢存的面，一撩下摆，脱掉了自己的高领针织衫。

　　迟清行穿好衣服的时候，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健壮，只显出如画报模特一般肩宽腿长的高挑身段。这会脱去衣服，具有冲击力地把上半身袒露于人，谢存才直观地认识到，迟清行的肌肉非常扎实，腹肌一块一块清晰分明，身躯的线条经过严格自律的塑造，如丛林的豹子一般凌厉而优雅。

第29章 失眠【这一晚，谁也没有睡好】

　　迟清行困得要命，迫不及待上床睡觉，脱到只剩一条裤衩，压根没注意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变得难为情的目光，抄起睡衣和毛巾，径直走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想换谢存去洗，却发现谢存竟已躺到了床上。

　　迟清行冷冷说：“谢存，起来。”

　　谢存没有应声，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黑发乱糟糟压住枕头的后脑勺。

　　“起来，”迟清行俯身拍拍被子，“去洗澡。”

　　谢存被他一拍，隔着被子细细地颤栗了一下。

　　“我不洗了。”他嗓音沉闷得古怪。

　　“……”

　　迟清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勉为其难道：“衣柜里有客用睡衣，你至少把牙刷了，换身衣服再睡。”

　　“不换了，”谢存声调压抑，“不要管我。”

　　迟清行洁癖发作，忍无可忍，上手一把掀开被子，直接把谢存往外捞。

　　“睡觉前怎么能不刷牙洗脸？

　　他质问的话音未落，双手触及谢存，念头自心底飞速闪过：谢存身体怎么这么烫？

　　虽然谢存仍穿着整整齐齐、严丝合缝的衬衣和长裤，但隔着布料，床上青年异常的体温还是清晰传导进了迟清行指尖肌肤。

　　他抓住谢存手臂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

　　谢存一个激灵，被迟清行的力量与气息裹挟，整个人抖得愈发厉害。

　　迟清行察觉谢存想要挣脱自己，但四肢软得不像话，融化了一般瘫在床上，根本无从挣脱。

　　迟清行沉默下来，眸光逐渐暗昧。

　　谢存面庞一向缺乏血色，像久久待在不见天光的房间里，苍白得没有生气。但此刻，他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漫进眼睛里，令他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眸，蒙着湿漉漉的暗红水雾。

　　迟清行审视的目光箭簇一般扎得谢存窘迫万分，徒劳地往后瑟缩，后背抵到床头，语气近乎哀求：“你放开我。”

　　迟清行没有放开他，反而更用力地将他胳臂钳住。

　　他知道谢存现在是怎么回事。

　　有时碍于工作应酬，他不得不出入一些特殊场所。那些场所里，许多年轻漂亮、举止妩媚的男孩女孩，蛇一样柔若无骨，散发潮湿的求欢之色。

　　“在Kaladila里面也会这样吗？”迟清行沉声问。

　　“……”

　　“需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

　　谢存真地不知道。之前有过两三次，并没有很强烈，与正常的生理反应无异。可是这次，如同猛然掀起的海浪，谢存竟感到难以招架。

　　“那你现在……”

　　“迟清行，”谢存急急打断，“你先放开我。”

　　他一向轻而淡的声线，此刻透出浓浓的鼻音，以及焦灼的情欲。

　　“你不要碰我，我受不了。”谢存艰难地挤出声音。

　　迟清行一怔，呼吸都停了一停，手从谢存揉皱的衬衣上离开。

　　谢存鸵鸟一样躲进被子里，连脑袋也埋得看不见了。

　　被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迟清行盯着蜷成一团的被子，失神了刹那，喉咙发紧，也没能说出话来。

　　片刻之后，他换上外出的衣服，拿起桌上的墨镜，转身走出了房间。

　　堪支港口城，以其情色产业闻名遐迩，是纵情欢乐者的天堂。

　　迟清行走到大堂前台，问正值夜班的服务生：“你们酒店提供性服务吗？”

　　服务生神色如常，“您稍等。”拿起座机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女人迎向他，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先生请随我来。”

　　迟清行跟她走去，在地下一层的一间房里，见到了七八个或坐或站，可供挑选的对象。

　　“今天很多旅客航班延误，为了打发时间，大部分都被点走了，”女人一边介绍，一边打量迟清行质地高级的衣着，殷勤地笑了笑，“不过剩下这些，其实都是更好的，因为价格昂贵，所以反而没被选走呢。”

　　迟清行皱了皱眉，流露被冒犯到的不愉之色，隔着墨镜扫了一圈房间里的女性。

　　“她们有没有做过身体检查？”

　　女人被他问得一愣，“做过的，我们有合法的执照，每个月都会对她们进行健康体检。”

　　即使戴着墨镜，迟清行脸上的嫌恶之色也挡都挡不住。女人不禁疑惑，这个人真地是要招妓么？

　　“有没有，”迟清行顿了顿，“那种，还没接待过客人的。”

　　女人眨巴眨巴假睫毛，心领神会地笑了：“原来先生喜欢这种！真巧，昨天正好来了一个。”她快步推开房间内侧的一张门，冲里头喊道：“阿妮，你的生意来了。”

　　一个瘦小纤细的女孩从昏暗的里屋走出来。女孩看着也就十七八岁，怯生生攥住裙摆，不敢走近门口高挑的男人。

　　“快跟先生去房间吧！”女人推搡她一把，“让你接待这位先生，可真便宜你了。”

　　女孩紧张地咬唇，一路随迟清行坐电梯上楼。

　　迟清行看都没看女孩，始终注视往上递增的电梯数字。

　　两人来到一张关闭的客房门外。迟清行拿房卡刷开门，正要进去，突然又收住脚步，转过脸冷冷说：“你用一些方式帮他解决，不要跟他发生实质性关系，明不明白？”

　　女孩被他严厉的态度弄得忐忑，惊慌睁大眼睛，捣蒜一般用力点头。

　　房门传出被打开的声响，略显杂乱的脚步声朝谢存靠拢。

　　其中一人弯下腰，把包裹住他的被子慢慢拉开。刺目的光线猛然照射，度过视物模糊的几秒钟，谢存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迟清行，以及迟清行身后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