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眉目干净、神色清醒,已经没有了刚起床时倦怠疲惫的模样。
乔把三人份的碗筷摆好,冲谢存露出微笑:“快来吃饭吧。”
乔语气善意,谢存便点点头,对乔说了声谢谢。
没吃多久,迟清行开口道:“林安云因为私人行程出国了,目前联系不上,他的助手说两周后才能回来。”
谢存脸色一怔,“两周?”
迟清行想他一定是觉得时间太长,微微放轻声音,“等他回来,我就尽快约他给你检查。”
乔一惊之下,差点咬到舌头。他居然从迟清行口吻里听出了安抚之意,也不知道谢存有没有听出来。
谢存只怕是没听出来的,因为谢存紧接着说出了一句很扫兴的话,“那我搬出去住吧。”
迟清行表情倏地冷下来,“为什么?”
谢存本来就不想住在迟清行这里。经过飞机延误那个不堪的夜晚,他很介意被迟清行再次撞见自己出状况。两周太长了,他没有信心。
但这个原因,他无法启齿。
谢存努力找其他理由:“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没钱。我待会就去银行取钱,住酒店的钱完全足够……对了,你之前帮我负担酒店、机票和衣服的开销,还有其他的,我一并还给你。”
表面专心致志吃饭,实则竖耳偷听两人对话的乔,内心狠狠咯噔一把。他骤然感到,迟清行气息陡沉,阴冷冷的迫人。
迟清行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靠住椅背,盯着谢存冷笑一声:“那你可真有钱。”
谢存抬眼看了看迟清行,不知道迟清行为什么突然讽刺自己,不由解释道:“我没看过自己账户的存款,还你的钱应该还是够的。”
“我把你从Kaladila带出来的费用怎么算?”迟清行语气愈发冰冷,“你既然要算清楚,把这笔账也算进去。”
听见“Kaladila”这个词,乔吃饭的动作一停。
上次接触这个词,还是迟苒让他抽空调查韩呈。他飞去堪支,几经周折,了解到韩呈曾于留学期间出入一个高端会所,那家会所的名字,就是Kaladila。
韩呈当时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生活上找找乐子,乔不觉得有太大问题。只是那家会所特殊就特殊在,是家同性情色会所,也就是说,韩呈的取向并非女性。
少爷说把谢存从Kaladila带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少爷为何去Kaladila那种地方?
乔的疑惑多到苦恼的程度,忍不住从镜片下抬起眼帘,再度打量谢存。
直到这一刻,谢存似乎才意识到,他惹怒了迟清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存无措地说,“我没有说用钱去衡量你帮助我的行为,如果你需要,不管是什么,我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你能给我什么?”迟清行眸中掠过嘲讽,“谢存,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能够给我什么?”
谢存哑然。
——没错,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他确实什么也给不了迟清行。
谢存神色一黯,垂下眼帘,静静地不再说话。
乔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谢存,你按照少爷说的做吧。”
饭桌上的气氛实在僵硬,乔如坐针毡、不欲久留,借口赶车,三两口扒完饭菜便告辞离开。
迟清行被谢存搞得胃口全无,扔下满桌饭菜,一脚踢开椅子,进了自己房间。
一来二去,谢存更吃不进东西了,呆坐片刻,起身把剩菜倒进垃圾桶,将碗筷洗刷干净,走出厨房,正好撞见迟清行裹挟冷风的从房间出来,换了一套西装要出门。
谢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停在厨房门口。
迟清行已经走到玄关,看见谢存手里的垃圾袋,本来不想再搭理谢存,蹙了蹙眉,还是干巴巴挤出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倒垃圾。”
“不用你收拾,乔安排了打扫的钟点工。”
谢存没出声,默默返回厨房。
他背对迟清行弯下腰,把垃圾袋重新放回垃圾桶,衣领自他瘦削的肩头再次滑落。迟清行眉心直跳,很想提醒谢存把衣服拉好,又死活不愿再开口,“砰”一声,很响地摔关了房门。
第33章 半夜做什么【开灯文学】
迟清行不想一个屋檐下跟谢存干瞪眼,应了一位商业合伙人的邀约,跟对方谈一项并购案。
谈完后对方很高兴,执意请他去某家高档餐厅吃饭,还把两位市议员请了过来。迟清行推辞不掉,只好过去了,闹到晚上十点多,一行人才终于从餐厅出来。
那帮人还想换场子,相约去一个很不错的“放松”之处。迟清行喝得头疼,借故不胜酒力,摆脱众人独自返回家中。
进门看眼时间,快凌晨了。
房间里渡着一层从窗户洒入的浅淡月光。谢存睡觉的那间房,静悄悄关闭着房门。
迟清行没开灯,径直走进浴室冲澡。温热的流水洗掉了应酬场的烟酒气息,却很难让醉意从脑袋里消失。他不像迟苒,原本就不怎么会喝酒,今晚的饭局还白的红的混喝,虽然喝得不多,却实在反胃,昏昏沉沉摸回自己卧室,一倒头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一阵尿意憋醒,掀被子坐着缓了缓神,摸手机一看时间,三点四十,还是半夜。
他趿拉拖鞋走出去,用很不清醒的神智推开浴室门,里面声响哗然,一个人正赤身裸体,站在倾洒的水流里。
迟清行一时间定格于门开一半的动作。
里面的人被开门声惊到,仓促转身,后退一步,黑眼睛充满诧异地看过来。
“有病,大半夜的洗什么澡。”
迟清行从喉咙里嘟哝一声,不耐烦地甩关门,走回客厅,拉开光线昏黄的落地灯,独自坐进沙发里,却不由自主描摹谢存刚才的模样。
他门关得太急,并未看真切,只是对方纤细的腰肢、笔直的双腿,似乎比穿着睡衣在自己面前晃荡时更加扎眼了。
简直就像……稍微用把力,就能将那截腰肢、那双腿生生折断一般。
迟清行因为心底残忍的想法而心脏猛地一跳。他把脑海里怪异的图景抹掉,另一个念头又匍匐掠过。
刚才的浴室里,没有一丝半点热气。
迟清行快步折返,正撞上谢存迎面出来。他不由让了一步,垂眸看去,谢存已经把衣服裤子穿好,只是穿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擦拭身子,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潮透了的睡衣紧贴在他单薄肌肤上。
迟清行直接上手摸了摸他衣服,冰冷冷的湿气告诉他,没有错,谢存刚才洗得的确是冷水澡。
还没到盛夏,夜晚温度尤其低。大半夜的,谢存从床上爬起来洗冷水澡?
迟清行今晚脑子是有点混沌,但到这一刻,他怎么都明白了,抓起谢存胳臂,将青年往房间里拖。
谢存挣道:“你放手。”
迟清行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把谢存拽去自己房间,一只手仍然扣牢对方手腕,另一只手推开柜门,从里面翻出一套干燥的衣服丢给谢存。
“把衣服换了。”
谢存哪里顾得上这些,急得胡乱推搡迟清行,“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迟清行这才蓦地反应过来,把手从谢存捏红的手腕松开。
“你先换衣服。”他哑着嗓子说,退出了房间。
时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流逝缓慢过。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谢存纤细的腰和腿、湿漉漉滴水的黑发,潮湿而单薄的衣衫,红着眼尾哀求他的模样,在迟清行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交替闪现,怎么都挥之不去。
正恍惚走神,房门被打开,谢存换了一套衣服,一言不发走出来。
谢存没有看沙发上的迟清行,残存的理智与自尊,让他根本无法面对那一贯高傲的双眸里此刻流露的复杂目光。
快到门口,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路。
“你头发还是湿的。”
迟清行把谢存堵在门板与自己身躯之间。见谢存不动弹,索性自己动手,拿起毛巾帮谢存擦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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