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理分明,咄咄逼人,盛怀昭不由在心里感慨,这薄情寡义的剑修果然不好骗。
确是,如果自己是爱他如命的“小娘子”,怎么会与他一同留宿在正派的宗门呢?
如果现在给不出合理的答案,盛怀昭将血祭他这柄剑。
“咳。”心脉搏动得过快,盛怀昭咳出的血一半落到他的唇角,一半溅上了云谏的半张脸。
床帐之间,弥漫着艳丽危险的血腥色。
盛怀昭甚至恍然地觉得,眼前这位就是十年之后将他一剑穿心的剑仙。
是你先对我动杀心的。
盛怀昭抬起受伤的手,不管被剜下的血肉,抓住了云谏道袍的前襟,里面的魔核感应到了原主的召唤,迅速搏动着,震乱了云谏的心率。
强烈的刺痛从胸口传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刹那间他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感觉不到……丝毫心痛?”盛怀昭微敛的眼眸匿藏着锐光,质问道,“你是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云谏顿时魂识发颤,这人手上有伤,身体残缺,明明用尽力气也只不过是掐疼而已,但为何自己会那么痛……仿佛利器凿心,把他的血肉砸得细碎,连呼吸都痛苦不堪。
盛怀昭知道自己赌赢了,缓缓松开手,让他独自品尝被反噬的痛。
云谏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狼狈地倒在刚刚自己掌控在股掌间的少年手中。
血色仿佛瞬间从脸上抽离,因剧痛而落下的眼泪滴落在盛怀昭受伤的手心。
两个人的目光汇在一处,云谏对自己现下的脆弱表现出了难以置信,而盛怀昭却如抓到了那条能把他脖颈勒紧的绳索。
盛怀昭缓慢地抬起自己被他折磨受伤的手,掐着他的下巴缓缓用力。
他嗓音嘶哑,全然也不似掌控者,但却带着无法忤逆的命令——
“舔干净。”
第08章
……舔?
……命令?
云谏眼瞳微缩,那黑瞳里囚禁的血红仿佛因愤怒而烧灼翻涌着,他明明应该暴起反抗,誓死不从……可眼下,他却仿佛被掠魂夺魄,受跟前的人言语蛊惑,不得不低头顺着盛怀昭的掌心,轻轻抿去了那咸涩的水迹。
而占据舌尖的,却是甜腻的血腥味。
温热的触感加深了刮肉的痛,盛怀昭眉宇间的暗雾散了些许。
他屈指,用指腹轻轻摩挲云谏的唇面,可惜地反问:“你要不是爱我至深,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谏一双发红的眼瞳带着恨意,紧随他的脸庞。
爱他……至深?
即便挖空心思,云谏也找不到与“爱”相关的情绪,但若要拿出否认的证据,他也两手空空。
仿佛陷入了某种死局,没有退路也没有出路。
云谏的眼睫坠着湿意,如寒冰般严酷的目光垂下,一副美人落魄,隐忍屈辱的模样。
盛怀昭不由地伸手,沿着他眼下的红轻慢抚摸。
怎么说呢……冰山的眼泪,比小哭包有风情多了。
“如果你不信,最好还是趁早动手杀了我,”盛怀昭向来恶劣,俯身贴近云谏的耳垂,似说什么亲密话般贴着他的鬓角,“别心不甘情不愿的多了我这么个棘手的软肋。”
眨眼望去,像是爱意绵绵的妻子在同坏脾气夫君耳鬓厮磨。
话音刚落,云谏的眼像凝了层薄冰,危险冻结在那层霜寒里,晕染着无边的杀意。
前一刻云谏才低头,后一秒又说趁早动手……盛怀昭在嘲笑他?
叩叩,敲门声打断两个人的对峙。
盛怀昭推开跟前的人,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云谏念诀清退浑身的血迹,颔首抿唇立在床头,虚弱不堪却强装镇定。
盛怀昭情况不比他好,自然无闲心分给他,只道:“进。”
来的人是延风派的弟子陈迁,他手上端着一面镜子,进来时却眉头紧蹙。
怎么会有如此重的血腥味?
他看着右手负伤的盛怀昭,微顿:“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陈迁下意识望向床边的魔修,却听见盛怀昭虚弱道:“无事,不小心弄伤的。”
明眼人都能听出这句“不小心”背后的包庇。
云谏别过视线。
陈迁却不敢多管,把镜子端起来:“这是观心镜,师父命我前来探看病情,以好让人备药。”
虽然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陈迁就猜测情况不乐观,但观心镜映出盛怀昭的脸时,他还是倒吸一口冷气:“怎会伤得如此之重?”
胸口有个窟窿,浑身多处未愈合的伤口,碎裂的灵核……还有明显是刚刚割伤的右手。
盛怀昭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能进ICU了,好奇反问:“这镜子能看到吗?”
“能,修士只要映在镜中,身体状况便能一清二楚。”陈迁侧眸警惕地看着云谏,又问,“盛公子,你的灵核为什么碎了?”
云谏即便负伤,也能感受到跟前重重怀疑的目光。
盛怀昭挽唇:“修炼失手,被劈碎罢了。”
不是被那魔修害的?
陈迁以为戳到他人痛处,即刻抿唇:“抱歉。”
“没事。”盛怀昭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我的情况如何?”
“心脉受损乃大事,公子你……”陈迁刚要细看,忽然发现观心镜蒙上了一层雾,他抬袖轻拭,却发现不是镜面受潮,是境内变得模糊不清。
盛怀昭偏头:“怎么了?”
“或许是镜子年久。”他照了照自己,却又清晰无比一览无遗,再照盛怀昭又变得雾蒙蒙的,他只好记下刚刚观到的症状,随后没什么好气地看向云谏:“这位施主,你……”
“不必。”云谏冷声拒绝。
陈迁犹豫了片刻,见他面色决然,便放弃回头:“我这便去命人准备丹药。”
临走之前,陈迁先用药粉将盛怀昭的手包扎好,随后飞回主峰,把观心镜交给林掌门。
“那魔修不愿照?”
“他说并无受伤。”
林掌门手里托着观心镜,他先前在大殿内探测失败,这才想出用观心镜照云谏修为的法子,没想到这魔修如此警惕。
林掌门执镜潦草地扫了一眼盛怀昭的病况,随后便把镜子合在桌面。
陈迁:“掌门,方才观镜时,我曾发现那盛公子……”
“灵核尽碎的废人一个,不用管。”林掌门抬手摸索扳指,“那魔修身怀剑骨,你命东峰的弟子做好准备。”
“是。”
林掌门屏退了所有弟子,覆手凝出一盏残灯,残灯中间亮着的不是烛火,是一团邪气萦绕的雾霭。
林掌门的轮廓被邪气笼过,沾染了三分阴沉:“老友,你的小弟子可真了不得。”
*
配置好的锻骨丹和愈合散是由明舜送过来的,他到的时候,盛怀昭刚好换上了延风派的衣服。
陈迁走前给他简单疗愈了外伤,皮肉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他便立刻换了身衣服。
那身喜服他是一刻也穿不下去了,换了之后就团吧团吧扔掉。
这是专供外人的常服,水青色外袍白色里衣,纯黑色的腰带收束腰身,盛怀昭刚换上那股病弱之气一下被收束了不少。
只可惜他不会束发,只能懒散地披着一头黑发靠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对面榻上静坐的云谏。
明舜嗅到了空气中飘游的血腥味,快步凑到盛怀昭身边:“盛怀昭,你又受伤了?”
“没事。”盛怀昭笑着坐了起来,抬手轻碰他怀里抱着的两个碧蓝药瓶,“这就是仙丹吗?”
明舜乖巧地点头,把带过来的药材放到桌上:“这都是望天峰上的灵草炼制,比凡间的药好用十倍,若是皮肉伤,内服外用几天就能好。”
盛怀昭点头,按照他的指示治疗伤口,随口问道:“哦,望天峰啊,那我们如今休憩的地方是哪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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