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昭柔软的发尾被他缠在指节绕了个卷儿,徐徐松开时像小小的波浪。
“让你看到那么不堪的过去,很难受吧。”云谏轻声道,“抱歉。”
手心的钝痛复发,顺着血液流动绞入心底。
盛怀昭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又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道歉。
那些苦难并非他能选择的,也不是他愿意承受的,那是无法改变的过去,既定的事实。
非他所主导,可又为何要他道歉?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太过沉重,云谏垂着眼想转移话题,可跟前的人却倾身扑入他的怀中。
满满当当,像是一抔洒落的日光。
盛怀昭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紧紧抱着他:“你只能不顺我的心时才对我说道歉。”
带着一丝命令般的执拗,还有稍显蛮横的稚气。
“你的过去不是该背负的,你要是不能释怀就等我去稀释,你要是放不下就分一半给我拎着。”怀里的人似是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便轻磕了一下他的锁骨。
嘶。
比他想象中要疼。
盛怀昭眯着眼睛悄悄揉了一下眉心:“总之,我并没有因为过去而觉得你好可怜,而产生我要对你很好的想法。”
“我对你的感情,一切,都出于两厢情愿,都是我自己高兴。”盛怀昭抬手胡乱地往他后颈摸了一把,像是粗蛮地揉小猫咪的后颈,“总之就是这样。”
他抬头时,云谏一头黑发被揉得蓬乱松散,想是刚洗完澡被他胡乱吹干的猫咪,有一点炸毛的趋势。
盛怀昭一下忍不住,唇角稍扬。
云谏捕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动,俯首贴到跟前:“笑什么?”
“高兴就笑了。”盛怀昭与他对视,眼底是坦然无惧,“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嗯。”云谏的视线缓缓拢落到他的唇上,似在勾勒那色泽极淡的唇线,悄然抿了一下嘴唇。
盛怀昭看穿他的所思所想,趁着他要低头时一把拽起被子,舒舒服服躺了回去。
落了个空的云谏:……
他抬手慢慢地将散落的发拢到耳后,看着盛怀昭趴在枕边推着万物生的树种在玩,低声:“你像只猫。”
盛怀昭:?
“你才像猫。”
不做无异议的辩解,云谏抬手拦住了那颗树种。
“你身体虚弱,以后浇灌心头血一事,交给我吧。”
昏昏沉沉的万物生听到这句话,赞同地扬了下细小的枝头。
其实无论是云谏还是盛怀昭都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真要仔细挑选,身为魔修的云谏更合适。
但之前少年神魂不融,心智不稳定,贸然剖取心头血不可行,而且云谏亦没什么非灌溉它不可的理由,所以万物生才只向盛怀昭提过这件事。
如今若是云谏愿意,这当然是最好不过。
看着小树苗雀跃着赞同,盛怀昭思忖片刻:“你当真愿意?每月在心头割一刀还是挺疼的。”
云谏将树种握在手心:“正是因为疼,才要我来。”
冷不丁又被揉到了心间最痒处,盛怀昭闷闷地收回手,盯了云谏一眼。
“怎么了?”云谏轻轻偏头。
打直球职业选手对自己的基操没有觉得任何不对。
盛怀昭慢慢敛下眼,以懒倦的呵欠敷衍过去。
云谏替他掖好被子,慢慢躺落到身侧,轻声问:“怀昭,若是如此,万物生继承你我心头之血,算是子嗣后代吗?”
“你可真会捡便宜。”盛怀昭懒洋洋道,“滴两滴血就让古灵树给你当儿子。”
身后的人安静下来,他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好像又过头了,神魂相融后脸皮变厚了,玻璃心也更脆了。
盛怀昭悄然叹气,回头当着云谏的面,轻轻敲了下万物生的种子。
“你最好结个猫猫果,给这个黏人猫猫当儿子,”盛怀昭像训话般又补了句,“听到没。”
万物生狠狠地晃了晃。
听个屁。
你俩岁数加起来没我零头大。
心里横得很,但万物生却不敢说出半个字。
熄灯,入夜,云谏搂他半晌:“怀昭喜欢什么猫?”
“三花,最好还是公的。”
“为什么?”
“因为是天阉,能省麻烦。”
“……”
万物生:?
恶毒夫夫,你们有事?
*
“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找个人家嫁了不好?非要来咱们消愁楼卖身。”芸娘轻托耳坠,顺着镜中的人相与虞瞳对视。
虞瞳正在对镜描眉,闻言慢慢地放下青雀头黛,露出自得的笑容:“我是为段姐姐来的,天下哪出乐坊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段清?”芸娘略一蹙眉,抬起疑惑的视线凝着跟前的人。
虞瞳察觉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慢慢回头。
“难怪能让你记得,都是有野心的人。”芸娘顿时失了好脸色,冷淡道,“你现在想见他是见不着了,毕竟人家现在是瑶城少主的御用歌姬,各方修士想见一面那可谓千金难求。”
虞瞳缓缓回神:“是吗?”
“是呢,谁不知道两年前有个贼人曾来我们消愁楼闹事,险些还把少主弄伤了。为了捉拿那贼人,少主亲自出城抓捕,却听说在路上被那人伤了眼睛跟脚。”
虞瞳眸子微眯,这是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不知道?
当初他将那位高高在上的少主拉入凡尘后,确实狠狠地把人得罪了,但他从来都秉承着取得所需不必误伤他人的信念……跟那位少主至少也算好散的,他怎么会突然伤了眼睛跟双腿?
“是那个贼人所伤吗?”
“不然还能是谁?”芸娘叹气,“那可是咱们瑶城的少主啊,他的修为都将至昼夜明了,难道是随随便便哪个路人都能伤到他?”
“……那贼人也未见得就比昼夜明的修士要厉害。”
芸娘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缓缓回神:“你帮谁说话呢?”
“那自然是少主。”虞瞳心虚地轻摸了一把侧脸,“这,少主伤了腿,跟段清姑娘成为御用歌姬有何关联?”
“这关联可就大咯。”芸娘摇头,“少爷回来一心惦记着那个贼人,甚至连续几日来消愁楼守着,后来段清忧心他身体出事,自己端着吃食送上门。”
那时整个消愁楼都劝她不要,毕竟这位可是少主,什么国色天香没见过,她们这种勾栏中人岂是一点谄媚讨好就能落入他眼中的?
可后来当段清拎着玉佩出来命令所有人,他成为少主一人的专属歌姬时,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可是段清啊,还有消愁楼的头牌拿不下的人?
“有点手段的人就是不一样,非但夺得世家公子的欢心,还从咱这儿搬出去了。”
“搬……”虞瞳后知后觉,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搬出去了?”
那他这一趟把自己卖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那可不,长望门亲自派人下来接的。”芸娘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艳羡,“那场景你都不值多轰动。”
见虞瞳逐渐露出三分怅然,芸娘一把拍了他的肩膀:“别想了别想了,你这脸可不必段清差,把曲艺跟身段再练练,保不准哪天少主再来楼里也把你瞧上了。”
虞瞳想的自然不是这个。
段清被人接出去了,那他的情报网便断了线索,如此一来若想要再打听魔尊的消息便不太容易。
芸娘转身出门,莺莺燕燕的笑声盘踞门外,来接他的姐姐马上就要过来了。
虞瞳抬手将身上轻薄的纱裙扔下,换了一袭漆黑的夜行衣,手落到窗户边缘。
所幸一回生二回熟,再跑一次也不是不行。
但虞瞳没想到的是,自己从窗沿飞身而出后,凭空撞上了一层视野所看不到的结界。
上一篇:我养的纸片人是龙族大佬
下一篇:负债10亿我开始还房贷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