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杀红了眼,一手掐在药人的脖颈之上。
“云谏!”莫壬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握着手里的蛊虫。
“云谏,你难道就不好奇,感慈寺是谁毁的,段清又被谁所杀?”他将最后的底牌公之于众,“那一道道与你毫无二致的剑意,是谁留下的?”
他的话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云谏这才发现掌心里掐着的药人正在哽咽。
“……杀……了我。”女音的祈求比先前在淮御之前还要清晰。
那濒临巅峰的杀意骤然下坠,纷乱冗杂的过往清晰落定。
他听过这声音。
药人双目前的缎带随风飘落,一双带着绝望与死寂的眼出现在少年跟前。
少年视野破碎。
“你忘了吗,你娘当初屠了酌月宗满门,却仍叮嘱你不要误入魔道……”莫壬抬手化刃,将诛神刺进云谏的胸口,“你要是忘了,就再看看她的眼睛……”
“她现在就在你怀里,云谏。那个杀了你父亲一族,屠灭感慈寺,又将瑶城搅得天翻地覆的魔修,是你娘!”
淮御捂着胸口,只觉得耳畔的风声都消弭散尽。
那是云谏的娘亲,酌月宗那位堕落成魔,杀父证道的宗主夫人。
难怪剑意如此相似,原来是一脉相承。
难怪先前,她会哭求自己杀了她。
“云谏,别听信他,你……”淮御竭力想唤回少年的心智,却发现云谏胸口的衣襟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晚了。
淮御缓缓抬头,看着天下乱象,抬手握向灵核想要以身殉道,与莫壬和他身后的“天道”同归于尽时,天际输入落下一道暗雷。
轰然而落的暗雷剥离所有人的视线,九重天上,却如黄泉炼狱。
莫壬看着少年将腐化枯败的药人抱在怀里,泪水顺着眼眶无声坠落。
“我的娘亲。”少年嗓音平静,带着令人心魂具寂的沉冷,“早就在当年酌月宗,就死了。”
药人的尸身陨灭于雷中,莫壬下意识潜入识海,无助地看向他的“主人”:“他,他怎么没被诛神……”
“天道”只是淡漠一笑:因为,这是你的命数。
莫壬听不明白,只是声嘶力竭地求助,却发现那停驻于自己魂识之中的光弃之脱离,从识海消散。
——下一刻,灰飞烟灭。
淮御恍然,只见元星宫天外天的佛陀真火不知何时引入此地将他包围,灼热火光烧退他体内的蛊毒。
虽然痛苦,但他却能感觉到诛神正被逼出体外。
是谁帮他引渡真火?
淮御愣神片刻,又听到了一重暗雷!
比之前他与魔修对阵时还要惊天动地,三界为之悲鸣,万物臣服叩拜。
是云谏。
一重,两重……二十三重,二十四……九十八,九十九重!
天道九十九重暗雷落定,一界魔君重铸灵体。
他彻底放弃了自己这些年来修习的剑道,而是将盛怀昭换予他的魔核为己所用。
“云谏?”淮御感受到了少年的异样,下意识想唤他的名字。
然而话音刚落,少年的身影倾身落凡,淮御为真火困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地。
谢缙奕守在元星宫之前,本在跟七大宗门交战,可天际那九十九道震乱三界的暗雷足以让三界为之屏息。
七大宗门内,有弟子已经因恐惧而站不住脚:“怎么回事?这,这上门不是剑君跟魔修在对战吗?为何有渡劫之兆?”
“不祥之兆,大魔现世!”何天师的命盘碎落一地,陷入了病态的疯癫状,“三界,三界要毁……”
后半句未出口,一柄划过他的脖颈。
鲜血落地,何天师的尸体被云谏踩在脚下。
谢缙奕还没反应过来,薛亭柏,黄长老……先前所有出言不逊,以正道为旗欲意屠灭冕安的正派,统统被云谏刃于剑下。
那群以三界为名的乌合之众,反应过来时只能看着别人的鲜血洒落在自己身上,然后惊惶无措地惨叫!
“云谏!”谢缙奕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大开杀戒,上前想拦。
云谏一挥一柄上的残血,煞气落成阻碍,逼退眼前人。
谢缙奕抬眼,才发现云谏眼下两道红痕已然成火,将往日清澈纯然的眼瞳灼得凛冽骇人。
“魔,他是魔……”被云谏压制的抬不起手的弟子哀戚嚎叫,“救我,我不想死于魔修手下!”
“先前那个与淮御剑君缠斗的魔修,是你?”
“他的修为比魔尊还高!定是他埋伏于此,想害整个修真界!”
指责,谩骂,惶恐……一柄太落,一剑封喉。
云谏敛眸扫了谢缙奕一眼,无声抬步,向盛怀昭他们匿藏的方向而去。
谢缙奕回身想追,苟活残存的修士忽然涌上来。
“道君,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是我们误会了,原来你们才是除魔卫道的正派!”
“我宗长老被那魔修所害,还请道君为我宗……”
紫曜剑灵气激荡,众人飞身而落,看到的是谢缙奕面色难辨。
“滚。”
剑刃横扫,像是一挥划清界限,他转身追去。
第63章
无端的心慌涌在心头, 云谏寻着元星宫阵法的踪迹落在灵山之上,而看到的却是崩落的不周山。
元星宫弟子的阵法之旗歪斜在地,显然是在这之前与谁殊死一搏。
一柄凌冽的剑风破开层云与蔓延的山火, 云谏落地时, 看到的是枝叶半残的万物生, 还有被保护其间的江夫人等。
江夫人抱着女儿躲在明舜支开的光障之后, 狐妖虞瞳和江尘纤晕倒在地, 奄奄一息,其他几个弟子伤的伤死的死……唯独不见盛怀昭的身影。
砂石踏碎的声音落于耳畔,明舜抬起头,看到云谏的时候眼眶忽然溢红。
“云谏……”
少年一身煞气不散, 少了往日在心上人身边的柔和, 沉声道:“怀昭呢?”
他去哪了。
万物生为何将近枯死。
你又因何落泪。
答案分明是清晰的,可少年的神识像被布了障, 无论如何都难辨眼前的真相。
明舜的眼泪垂落,他似终于崩溃,连最后一点灵气都聚不起来:“他死了……”
一柄落在地面,嵌入泥土之中, 少年染血的衣袍垂落在地:“谁死了。”
像是风沙入喉,将本澈然清净的少年音生生磨出血来, 平静得近乎死寂, 让人胆战心惊。
“谁死了。”
明舜从未有一瞬如此恐慌,哪怕当初被师父放进佛像里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恐惧。
像是心脏往冰湖中沉落,跳动一次,深入一尺。
他不敢不答, 又发不出声音。
云谏看着他颤抖青白的嘴唇, 无端看出了那个名字。
“怀昭死了。”
手下意识掐在明舜的喉间, 小和尚瞬间意识濒临昏厥的边缘。
“云谏!云谏!”江夫人抱着女儿,声泪俱下,“你冷静下来!”
可这一刻少年却似被阻隔在世界之外,并非悲戚哀伤,将他包裹的是惶恐,无措,还有对眼前一切的不信任。
他是如今最可怕的那一个,也成了最可怜的那一个。
万物生残存的枝干在明舜气绝之前绞住了云谏的手,生生将他扯入自己的木心之中。
木不能言,细长的枝干漫入云谏的识海,所幸有过一次入内的经历,万物生用尽最后的力气突破了他的灵识屏障。
不周山上最后的景象通过万物生传到了他的双眼之前。
传送阵刚脱离冕安,尚未完成时,一道天雷骤落,毁了阵心,众人不得不停落在不周山巅。
盛怀昭意识到情况有变,但虞瞳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怀昭,那是你的白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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