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御剑君放下玉简,看着浮在眼前被禁制所缚的枯木,抬指一挥。
禁制破解,怨气重重的剑意侵染九重天的灵气,像一团污秽沾染白布。
淮御凝神片刻,抬指稍扬,邪气须臾便被祛净。
他抬指轻落到那段刻印上,长眉一蹙。
“……剑修?”
修剑之人,最需要的便是纯粹的剑心与锲而不舍锻体问道的坚持。
此言听起来简单,但要真正能做到是相当困难的。剑心不正的人即便修炼的时间再长,也只是拿着武器挥霍,决然使不出半分剑意,而真正能以剑问道者,凭的都是“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①。
剑修向来宁折不弯,以魔入道者少之又少,并且入道之人很快会被不纯的剑心反噬,彻底疯魔无法执剑。
他勘破弘真天,晋为剑仙以来所遇到第一个与魔有关的剑修,唯有云谏。
这枯木所示的……是云谏与感慈寺的消失有关?
剑君覆手收紧,枯木化为齑粉,碎散而去。
“师父。”门外,谢缙奕缓步而来。
“冕安的事,你查清楚了吗?”剑君问道。
冕安一事绝不简单,认为那日的黑袍魔修恐怕早就有所设计,江尘纤根据淮御剑君的命令彻查了人皮的来源,发现原来那魔修早在去年就已与江家有所联系。
“当时尘纤闭门不出,外界皆传他得了心魔,不久后有人便向江夫人透露,有个器修精通丹药炼制,尤其是对心魔一类郁结已久的心病颇有疗效。”
虽然听起来荒唐,但江尘纤因妹妹陷入魔域,自我封闭多年,江夫人已经失去一个孩子,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孩子也郁郁而终。
那器修诡计多端,掩藏身份化身成慈眉善目的长髯老者,与江夫人谈及此事时还潸然泪下,尽博信任。
那时谢缙奕尚在元星宫闭关,而江宗主又常年不在,由此让人钻了空子。
“那精通丹药炼制的器修便是那日的魔修。”
那人趁着江夫人爱子心切,与江尘纤产生交际,以买药为借口提供了人皮描画的邪法。
江尘纤当时终日郁郁,一心只有妹妹,三言两语便被他所支配。
“听闻那个器修曾多次劝尘纤喝一味汤药*,但当时尘纤认为疗心则是为弃忘菀珠,无论如何都不肯喝。器修便提供了一味香料,说能安神静心。而弟子调查了去年乐雅宫内所用过的香……其中有一味材料,都与那日从盛城体内取出的毒虫相似。”
江尘纤当时心智脆弱不假,但毕竟是名门正派的世家子弟,为了私念便做出买皮一事实在蹊跷。
所以,谢缙奕彻查几日,终于翻出三个月前香料的余渣得出答案。
那香料中有致幻的毒素,吸入之后便能搅乱人的行思,与江尘纤内心的执念一同作用,他看着那人皮玉柱,就仿若江菀珠真的在面前。
这也是他为何接二连三,身陷在泥泞里无法自拔的原因。
“后续可有大碍?”
“许是没有。”谢缙奕答,后来从魔域出来,医修当时曾告诉他江尘纤中了轻微的毒,但那是他以为是在魔域时被血月蛛所伤,一时之间并无深想。
淮御低头沉思:“此人为达目的,所行之处皆会留下蛊毒的痕迹,顺着这条线查,应该是很快就能将他的真面目查出。”
谢缙奕蹙眉:“但,善用蛊毒的器修大能,真的有吗?”
“有一位。当年死于酌月宗那位妄虚境的大能,莫壬。”
*
小哭包陪盛怀昭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盛怀昭本来还想着先一步拽住冰山跟他算灵泉里的旧账,没想到睁开眼的云谏黏糊糊地抱着他,又是亲又是靠,软绵绵地叫:“怀昭,早上好。”
人格又没切回去。
盛怀昭还以为先前是因为小哭包受了蛊毒影响,所以才会昏睡半天不醒,让另一个人格钻了空子,没想到是他们两个都出了问题。
每一个人格所呆的时间都会比之前更长。
盛怀昭来不及深想,门外的战敖便敲响了门,江夫人请见。
云谏的剑断了,江夫人将冕安器室的大门开启,让他跟盛怀昭进去挑选一柄衬手的武器。
“刀枪棍棒应有尽有,看你们擅长使哪门武器,拿去便是。”
盛怀昭刚步入器室,系统里的识海幽幽转醒:宿主,你的本命法宝可不是从这里挑出来的。
在原书里魔尊的武器可是一把叫“焚心”的魔刀,取上古魔石熔炼锻造,还祭了上千条人命,以激发它的凶煞。
盛怀昭哦了一声,反问:就你觉得以我现在的体质,去找魔刀,还杀那么多人去激发它的凶煞,它发作时是不是第一个把我吞了?
系统:……也是哦。
就以宿主现在这个体质,别说杀人了,光是锻刀那一步可能就得先把自己祭了。
云谏随手挑了一柄剑,剑身细长通碧,轻巧衬手,他便没再看其他:“就这个吧。”
江夫人修行不高,只知道剑修对佩剑向来是多有挑剔的,她都做好把上百把宝剑都供云谏挑一遍的准备了:“这剑与寻常的剑比起来更为轻些,多是初学者或是女子所用,当真不用再换一把?”
云谏还记得江夫人昨天要给盛怀昭相亲的事情,神情淡然:“如此便可。”
江夫人见他反应冷淡,亦不敢多言,回头笑盈盈地看着盛怀昭:“怀昭你呢?可有称心的?”
盛怀昭想说没有,就凭他这身子骨,别说剑了,拿什么都坠手。
“或者这个如何?”江夫人翻出一个轻巧的袖箭,递给他,“这个用不着什么力气,也不用注灵,有危险时轻压这里,三根袖箭便能射丨出去。”
她灵气尚浅,天赋有限,难以修行至什么境界,便通常会在身上戴几个小暗器傍身。
虽然对修士来说,不注灵不附毒的暗器压根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但紧要关头若是保命,说不定能帮上忙。
盛怀昭轻裹在手腕上,这暗器虽然不入流,但做工精致,附着在手腕上轻若无物,丝毫没有异物感。
“那便是这个吧,谢谢江夫人。”
从器室出来,江尘纤便在门口,脸色疲倦:“娘。”
江夫人脸色微变:“怎么累成这样子?七大宗门还在刁难你?”
江尘纤轻轻摇头,有淮御剑君在,七大宗门派遣来的人自然是不敢对他摆脸色,但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消息,说他那日低头领罪是转移重点,江氏是否包庇魔修还没查清楚。
无论他如何解释剥皮魔修并不在冕安城里,却总有人要死不信,非要说不亲自进来看便不认。
他本来怀疑是薛亭柏在煽风点火,可那人却偏偏不在七大宗门之中。
眼看江尘纤又要跟几个言辞激进的门派弟子所吵起来,立场未定的其他宗门便连忙支开,说此事还得江夫人亲自出面。
“这群人究竟是为了真相,还是落井下石。”江夫人蹙眉。
所有人都知道江菀珠是江氏的心结,而今她女儿好不容易脱困,一连睡了几日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她这个当娘的这么能离开半步?
“算了,既然他们那么着急,我去便是。”江夫人看向江尘纤,“你将人照顾好。”
盛怀昭站在原地,眺向远处似在分神。
若所有异动都是为了云谏跟他,那留在冕安定会招致接连不断的麻烦。
江尘纤护得了他们一时,总归不能护一世。
“怀昭,在想什么呢?”身后的人轻轻靠近,嗓音低轻地叫他的名字,温柔至极。
盛怀昭抬起头,看着云谏半晌,忽然道:“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你破镜了是吗?”
云谏颔首:“是。”
见他答应,盛怀昭抬起手,轻戳了一下他腰间的剑柄:“拿能挥两段让我看看?”
“要练剑吗?”江尘纤随声而问,“后山有练武场,那里设了守山阵,可全力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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