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孤苦无依的冰棺如今沉落在底面,不像被无尽的寒冷囚禁,而像安然沉睡。
霄姬抚着冰棺,垂眼安静了许久,之后回身抱住了盛怀昭。
分明在寒冰之下,但在相拥的那一瞬间盛怀昭确信自己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像被一双宽厚的臂膀轻轻搂住。
“该让云谏也来见见他。”霄姬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云谏有带你去见他的母亲吗?”
“他的母亲?”盛怀昭愣了片刻,“酌月宗的宗主夫人?”
他对云谏母亲的印象,只有“杀夫证道”和“走火入魔”。
“这是我听回来的,传言当初周天裂变,将元星宫那位淮御剑君重伤的人,便是云谏的母亲。”霄姬蹙眉,“听说她被炼成了药人,与行尸走肉无异,但毕竟是云谏的母亲……”
盛怀昭这才后知后觉,七大宗门围剿冕安的事情,云谏没有与他提过丝毫。
“云谏是个心志坚定的修士,当初在心魔之阵里他也只是动摇,而并无被魔障吞噬……但三年前他一夜堕魔,除了失去你,或许与他母亲也有关。”霄姬道,“如今他虽然也是一方大能,但心魂却落下症结,你要留心。”
盛怀昭郑重地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忽然道:“娘亲,你可会制作融魂之器?”
论制作封锁魂魄的器皿,霄姬称第二,整个修真界没人敢称第一。
“有,怎么了?”
“我这里……有一缕残魂,它一日在我身上,云谏便一日不会安心。”盛怀昭抬手轻按着自己的腹部,露出笑容,“我想把它锁在器皿之中,交于云谏。”
那缕残魂,也就是当初被他吞噬封印的所谓“天道”。
那个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的前系统。
霄姬的手随着盛怀昭的指引,触摸到那强大的光点之上,不由为之一震:“……这便是你飞升的理由?”
盛怀昭点点头:“能制出器皿封印它吗?”
“能是能,但它毕竟与你不可分割,若你将其封印,你的修为也会折损大半。”
“我不在乎。”盛怀昭轻笑,“毕竟我的小夫君可是三界畏之的魔尊殿下。”
霄姬凝他许久,忽然笑了下:“当初你还犹豫不前,如今已经无所畏惧了。”
在这份感情中,不可能只有一方获利,云谏被爱的契机是怀昭变得更加勇敢,怀昭敢坦然面对是因为云谏对他用情至深。
“你想为他制作什么样的魂器?”
盛怀昭很轻地笑了下:“指环,一对指环。”
霄姬答应了之后,盛怀昭便与她学习器皿的炼制,越小的魂器要求灵力的精度越高,盛怀昭在器室足足呆了七天七夜。
要不是云谏跟盛笙守得要紧,他觉得自己能打磨得更精细些。
但霄姬是受不了了,怀昭进器室一天,这一双父子能问她上百次人什么时候出来,偏偏怀昭又想留个惊喜,她光是敷衍都费了不少口舌。
器皿制成后还要沉入寒潭受封魂烙印,霄姬让人先回去,等器皿结印她便传送出去。
随后,盛怀昭便告别了缪砂城,回了冕安一趟。
江尘纤终于等到了他来,看到人就立刻布了酒席想要招待他,但盛怀昭最讨厌麻烦事,到最后只定成了旧友小聚。
“菀珠,这便是当初从魔域救你一命的盛公子。”
江尘纤将痊愈的妹妹带到盛怀昭跟前,江菀珠经过三年的调养已经与常人无异,只是身体病弱了些。
但跟沉睡不醒比起来,眼下这个结果已经是最皆大欢喜。
“盛公子。”江菀珠听话地朝他行礼,被盛怀昭拦住了。
“我当初也没跟你哥拱手作揖,不必了。”盛怀昭看着江菀珠,像是透过她的轮廓看到了怀安。
若他没死,妹妹也有这么大了。
江菀珠到底是个灵气低弱的修士,本能畏惧魔修,而煞气也会影响她的身体,云谏便抱着盛笙保持距离。
小姑娘明明没有在魔域里的记忆,可看到盛笙时却下意识会还怕。
盛笙这坏小树苗,越见人怕他就越要靠近,后来还是被盛怀昭训了一顿才老实。
明舜是在傍晚才赶回来的,一年前他开始重新修缮感慈寺,当初师父做的事情他便传承下来,在悬壶济世这条道路上坚定不移。
小和尚比三年前整整拔高了一个脑袋,见到盛怀昭时便要扑上来,但却被云谏拦住了。
盛怀昭仔细观察,明舜对云谏似乎没有丝毫变化,但魔尊大人却下意识地有些回避他的示好。
毕竟当初对感慈寺痛下杀手的,是被炼成药人的酌月宗夫人,即便明舜知道那是身不由己,云谏或许也不能跨过心里那一关。
一心问道,专攻剑术的母亲被迫沾上鲜血与人命,这换谁或许都是一个坎。
“怀昭!”跟明舜叙完旧,盛怀昭便听到嘹亮的一声呼唤。
他回头,看到的正是跟萧落并行而来的小狐狸虞瞳。
自被囚禁以来,因为有狸崽儿的传信,盛怀昭其实跟虞瞳联系最为密切,但小狐狸见到他还是相当热切。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萧少主抓去双修修烦了。
虞瞳一出现,盛怀昭便察觉他突飞猛进的修为,草草翻过原书里的设定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该走的剧情,萧落是一段都没放过。
“太好了,可算见面了,今夜我就要在冕安喝个畅快!不醉不归!”虞瞳那身兴奋劲儿像散不去,一个劲地攒局,连萧落都管不住他。
云谏本以为怀昭不会答应这等幼稚的事,没想到虞瞳提完,盛怀昭便让江尘纤准备醉仙亭。
“怀昭。”云谏不赞同地粗着眉,“你还记得当初喝过醉仙亭后是什么样么?”
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让盛怀昭僵住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喝完之后发了好一场酒疯,还被云谏趁人之危换了一回女装。
“但我现在是剑仙啊。”盛怀昭胜券在握,“我一定不会醉得那么难看的。”
云谏迎着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便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毕竟也被困了那么多天,许是该放松一下。
谢缙奕听闻他们要办晚宴,特意从元星宫里提了一壶仙酿回来,听闻比醉仙亭还要香。盛怀昭本身不是个酒鬼,却不知是被气氛推动还是如何,竟也有些期待。
这一期待,云谏便又陪着盛怀昭在冕安留了三天。
飞升之后酒量果然跟之前不一样,云谏本来还期待盛怀昭醉一回,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变化,甚至连本来可乘之机都被虞瞳搅和了。
魔尊大人相当不满,已经开始盘算回去之后如何收拾这位自封的“二当家”。
算起来他们离开世外山已经有小半个月,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底盘,纵使盛怀昭再尽兴,云谏也高兴不起来。
翌日睡醒,盛怀昭便发现小团子可怜兮兮地趴在他的身边,两只小短手抱紧他的手臂:“怀昭,该回去了。”
盛怀昭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捏着盛笙的脸包子:“说吧,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小树杈子撒谎的利索程度跟小和尚有的拼,一个比一个磕巴,盛怀昭看着他胡乱飘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指引。
答应了小包子后,他在后花园找到了练剑回来的云谏。
跟三年前比起来,魔尊大人的演技倒是出神入化,他都已经摆好姿态站在门边,云谏硬能端着那虚伪的茫然。
“怎么了?”
“在冕安憋坏了?”盛怀昭挑眉,手落在他腰间的一柄上,顺着剑柄轻轻抽出剑,“一早上就去练剑发泄?”
云谏眼睫微垂,半晌才缓缓移开视线,却没有否认。
“如果你不限制我的出入,我也不至于这么报复性地跟他们聚一聚啊。”盛怀昭的指尖顺着剑柄游走,落到云谏的腰际,下一秒就勾住了他的束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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