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女人紧张地看着他跟云谏。
盛怀昭的指尖沿着杯口轻转,带着笑意:“你先前说灵气折损,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本是善城的一户人家,世代种植灵植为生,三年前我的丈夫与引麓薛氏多有交集……”
引麓在三年前灵脉衰竭,本土所种的灵植接连萎靡衰退,日后竟连土层也失去了灵气。薛氏本就以灵植发家,灵脉衰竭无异于灭顶之灾。
薛义几经周折,终于从各地找到同样是种植灵植的小门小派,将灵气低弱的蔬果鱼目混珠,艰难地维持着引麓运转。
连眼前这户人家都曾因为与薛氏交易曾经富贵过一段日子。
直到半年前,她的丈夫将灵植送到引麓却吃了闭门羹。薛氏不但出尔反尔,白吞了半年的灵植,甚至将她的丈夫羞辱了一顿。
“那薛义说引麓灵气充沛得很,我们这些普通灵植压根入不了他的眼,这两年的往来都是无稽之谈……说我们是想攀附薛氏的名气才污蔑他们。”
盛怀昭托着下巴,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薛氏以高价买灵气果蔬为生,但生产地贫瘠后便跟廉价供应商展开合作,无良地卖水货。
“后来没多久,便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毁了善成的灵脉。那群人虽然身份不详,但十有八九就是薛氏派来的。我丈夫气不过,便变卖家产,说一定要讨要个说法。”说到这里女人开始流泪,“怎知一去三月,我再收到他的消息时,便得知他并非去引麓,而是来了瑶城。”
薛氏玩了一手釜底抽薪,着实令人憎恶厌恨,她的丈夫去讨要说法再正常不过。
可家财散尽后居然来了瑶城……还辛苦妻女长途跋涉过来找人,落到贩卖骨肉的下场,未免太过奇怪。
盛怀昭在沉思她的话,云谏低声问:“那你来到瑶城后,可见到你的丈夫?”
“见到。”女人缓缓抬起眼,“他被碎尸万段,弃尸与瑶城的葬泉之下。”
系统:瑶城的葬泉就相当于天然的火化场,虽然叫泉,但泉水之下淌的是岩浆。
那便是在瑶城娱乐至死的人最后的归途。
“我翻查过我丈夫身前的行踪,所有人都说他日日流连消愁楼与聚金坊,但我不信……”
女人回头,将背在身后的麻布行囊放到桌面。
灰衣小姑娘顿时吓得埋首在母亲怀里,不敢回首半分。
行囊打开后,盛怀昭便明白小姑娘不敢回头的原因。
森森白骨之间,黑色的百足虫蚕住在里,察觉有人惊扰还竖起浑身的刺。
盛怀昭下意识往后退,云谏抬手护在跟前,凌冽的剑意横亘其间,百足虫不得靠近半分。
女人默默把包裹收回:“此虫蛀于骨间,我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将它祛除,我若想将丈夫落叶归根只能将它背在身上。”
她本身就是个凡人,体内的灵气也是靠自家的灵植养出来的,时日一久,她便被丈夫的骸骨所蚀,越发体弱。
不足半月,她便已经被折磨至此,连离开这座城市都难。
“逝者已逝,”盛怀昭皱着眉,“他这尸骸一看就是受了诅咒,你若强行要将他带回去,难保会一同死在路上。”
“回不去了……”女人摇头,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盛怀昭这才发现她手臂上的血脉尽黑,细看也有什么在缓慢蠕动。
“已是走投无路了。”
难怪那个芸娘说会过了“病气”到消愁楼,或许早已看穿这妇人命不久矣。
“但哪有活不下去了就把女儿往地狱推的道理。”盛怀昭长叹一口气,从身上摸了个瓷瓶,“若你们还想求生,这骸骨从哪挖的埋回哪儿去,然后……去冕安吧。”
盛怀昭也没有什么把握,但这百足虫跟云谏当初的蛊毒确实有些像,而明舜潜心研究许久,若现在将人送过去,或许还有转圜之地。
他将先前谢缙奕给他的玉牌放到桌前:“有这个,冕安不会有人拦你的,但在入城之前最好将你的情况如实交代。”
女人自然是知道冕安仙城,一双眼溢出泪水:“恩……恩人!”
盛怀昭面无表情:“我并非什么恩人,也不是见你可怜。”
这虫如今已成莫壬的印记,能在此处出现,就代表着莫壬还在隐隐策划着什么。
这双母女的丈夫不是第一个受害者,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从酒楼出来,告别母女二人后,盛怀昭才发现瑶城天色已暗。
冷风拂面,夹杂细雨。
云谏不知从何撑了一把伞落到他的跟前,仔细将人护着:“怀昭,下雨了,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嗯。”盛怀昭眸色微冷。
若按照原书的剧情,自己是要将如今的魔尊杀了,取而代之,成为日后云谏一步登天的垫脚石。
可现在剧情被歪曲成这样了,若自己不杀魔尊,而是让云谏杀了他,也未必见得会走上像原剧情一样的路。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盛怀昭比任何人都清楚。
剧情脱轨尚能挽回,怕只怕这本书少了他一个“未来魔尊”,会出现更多棘手的敌人取而代之。
就比如莫壬。
在原书里他压根没有那么多剧情。
“怀昭。”温热的掌心倏然落到肩头,盛怀昭像是猛地从纷杂的思绪中回神,仰头看着身侧的人。
他们正在客栈的一间大房里,瑶城不愧是修真界的销金窟,连客栈都比寻常地方要高档。
床是上好的灵木,锦被枕头由金丝雪蚕所制,室内还熏着淡淡花香,非但如此,里间还有个小灵泉。
“……五星级酒店都没这么豪华。”盛怀昭看了一圈,感慨如下。
云谏不以为然,将他垂在耳侧被风雨所沾的发挽到耳后:“这一路上也累了,刚刚还淋了雨,去洗洗。”
“哦,好。”盛怀昭轻揉自己的眉心,也确实觉得此行思虑太多。
解开衣服时他将万物生跟一柄放到云谏手里,想起什么似地戳戳剑鞘。
“这老……剑灵自从上次被我们收回去之后,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了。”
云谏替他收好,神色淡然:“许是在闭关。”
“睡懒觉也说不定,”盛怀昭轻笑,“毕竟年纪也那么大了。”
一柄:……
将外衣放下,盛怀昭步入小灵泉,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露天的。
大概是为了让每个客人宾至如归,享受能与价格相匹配的服务,这露天小灵泉上还支着屏障。
也就是说能够一边泡温泉一边看雨景。
盛怀昭觉得这比五星级酒店牛逼多了。
温水满过皮肤,他浅声发出满足的喟叹,可越是想放松,越情不自禁地想起今日所见。
他本来只是想找魔尊算个旧账,谁知中途又横插一个莫壬,偏偏这两者还那么诡异地都在瑶城露出马脚……
愿只愿虞瞳早日在消愁楼里探得情报。
若魔尊也跟莫壬有什么牵连,那可麻烦之极。
盛怀昭宽衣入浴,瑶城的灵泉虽比不上冕安,但灵气跟水质也是上乘,落入水中便能感觉心脉的灵力涌动。
他垂眸打坐,尝试运转体内的真气,可静坐好一会儿却还是不得要领。
……或许我可能空有一身金手指,但没啥修真的天赋?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盛怀昭便听到了泉水破开的声音。
他回头,墨发散落的少年俯身而来,轻轻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云谏?”盛怀昭愣了一秒,只觉得脸侧被他的呼吸沾得很痒。
“嗯。”少年细长的手落到他的腰间,轻轻搂紧。
水意蒸腾,潮雾缓缓覆落眼前,先前还清晰的视野忽然被模糊,盛怀昭只觉得后腰有些痒。
“过去点。”他抬手轻轻落到他的额前,像是教训般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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