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桌前,沉心敛神,似要责罚自己般静心思过。
盛怀昭站在门边,在心底慢慢骂了句迟钝,要冰山有小哭包半分敏感,早就顺着过来跟他解释了。
云谏双手将要结印,却兀地一沉。
他轻睁开眼,看到的是费劲往他腿上坐的盛怀昭。
眼底晃过一瞬愕然,眼前人把手轻搭在肩膀上,嘴里还嘀咕着:“那狐狸怎么坐来着,怎么感觉靠不上……”
像是下意识般,云谏放松双手,略微后仰,让盛怀昭终于找对姿势靠在怀里。
“你……”
“骨钉。”盛怀昭单刀直入,破开话题。
没有那只赤狐扮演出来的勾魂摄魄,却让云谏无法自控地紧张起来。
先是呼吸,随后是心跳,渐渐地连手心好像也在发烫。
“我记得这个契约在半月内是随时都能解除的,”盛怀昭看着他的眼睛,不容许这人再回避掩藏,“你若觉得委屈受限了,随时可以解开。”
云谏回望这道直白的视线,似察觉那层窗纸之后的东西似即将破开。
“但这是你……与他的契。”
“你便是他。”
回应笃定,言之凿凿。
“你只不过是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觉得他与你截然不同。”盛怀昭说,“我有一块饼,它是属于我的,并不是说它碎成了两半,我就要舍弃其中之一。”
他的手顺着云谏的下颌线轻抬,落下一个吻。
轻薄,甜淡,还有一丝丝涩染。
盛怀昭垂着眼睫,见他好半晌没有反应,抬手轻抚了一把他的后颈。
“早上也知道是你在装睡才亲的,谁知道你那么迟钝。”他的嗓音徐徐染上了一重低闷,侧过视野像是抱怨,“分明都定情了,晚上还能被狐狸精蛊惑……一点也不专情。”
云谏略一低头,抬手抚上盛怀昭的耳垂。
轻触耳钉时,自己的胸腹便如感应般漾开痛感。
他心尖微动,俯身回吻眼前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谁敢抢怀昭的饼(?)
*原书设定在第15章 提过,但那是原主的剧情线,与怀昭没关系。
虞瞳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
第40章
盛怀昭是浅尝辄止, 而云谏是意犹未尽。
直到最后他用手抵在云谏的肩膀上搡了一下,不知餍足的人才缓缓松开扣在盛怀昭后腰上的手。
因为先前此人不为所动,盛怀昭将指节没入他的发丝, 云谏的长发被弄得有些零散, 乍眼看去像被人轻薄扰乱。
云谏垂着眼, 手落在盛怀昭的腰上将他往自己带远些许, 避开某处。
“……我知道那不是你。”云谏眼睫轻垂, 嗓音落得极轻,“也没有将他当做你。”
盛怀昭从不对他如此温柔缱绻,所以他知道……那个人不是他。
这话有点绕,盛怀昭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我没有不专情”的解释。
“那骨钉呢?”他微微后仰着身子, 手肘撑在桌面上, 轻挑着眉看向眼前的人,“还要取下来吗?”
云谏轻薄的嘴唇微抿, 似乎是在犹豫,才慢慢道:“……不取。”
血肉为神魂所共有,无论是谁与怀昭立下契约,他们都密不可分, 云谏唯一后悔的,是这件事非他亲手所做。
眼前人的情绪好像被自己安慰好了, 盛怀昭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累了, 想睡。”
说完便躺进了床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云谏顺着他昏昏欲睡的眸光看去,倾身落在身侧,还没开口, 跟前的人便说:“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就坐着睡吧。”
言下之意, 他在等着自己靠过去。
不是那只狐狸精媚态丛生的勾引诱惑, 却直白得让他更加习惯,云谏轻垂眼睫,俯身靠近。
床沿微塌,热源从身后传来,盛怀昭极轻地哼了一声,徐徐闭上眼。
夜深,听着他沉稳均匀的呼吸,云谏落在他身侧的手才慢慢上移,顺着盛怀昭腰肢轻落,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入怀中。
有些话盛怀昭虽然同他说明白了,但云谏却无法辨析其间的真假……虽然他藏得很严密紧实,但云谏依然能感受到,盛怀昭还是在担心另一个自己。
骨钉安静地没在发丝指尖,云谏分明决定不想了,可却又无法控制地生出另一种情绪。
……另一种连抱紧盛怀昭都无法缓解的情绪。
翌日清早,盛怀昭是被像心电感应般的焦躁吵醒的。
这种不安的感觉源于自己的心口,那小白虎离了主人就愤愤不安,叫着叫着就把盛怀昭吵醒了
他懒洋洋地爬起来,云谏还没醒,一头长发因两人睡时距离过近而错综交杂,缠在一起时别样暧昧。
盛怀昭抬手落在他的轮廓上,顺着脸侧徐徐抚摸,唇边生出浅淡的笑意。
若时间充足,其实他还是挺乐意逗一逗云谏的,只可惜小白虎叫得太厉害,他不得不起身去看看隔壁怎么回事。
轻推开门,窝在床沿的小白虎见到他时耳朵都竖起来了,细长的尾巴示好地扬起,迅速地在床边左右横跳,相当兴奋。
“你有完没完了!昨天晚上逮着我折腾了一宿,现在又……”虞瞳骂骂咧咧地从被褥里探出个脑袋,随后便看到门口的盛怀昭。
睡意顿时消退大半,他紧张地盯着跟前的人:“你来了?”
盛怀昭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慢慢走到桌前拉开椅子,观察这位“原配”。
在原书里虞瞳是个耽于玩乐,胸无大志的狐妖,在遇到深陷泥泞的主角时,他的修为已经有六尾。
以双修为道,原身除了平日外出杀伐屠戮,回来便是与他寻欢作乐,两人齐齐提升,还有过一段“醉生梦死”的荒诞日子,可谓典型的反派夫夫。
当然作者没费多少笔触去描写,毕竟这只是反派一家子罢了,到最后都是齐齐要下线的,简单概括出他们的荒淫无度,让主角有充足的理由肃清他们一家便是。
小白虎看见自己的主人回来,兴高采烈地跑到他的脚边,用长尾巴贴着脚肚轻绕勾缠。
盛怀昭拿它没办法,俯身将小东西抱入怀里,坐在桌前看着一脸警惕的虞瞳。
他们不相熟,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谈,盛怀昭思忖片刻,问:“你现在修炼出几条尾巴了?”
虞瞳的眸光骤然锐利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跟前的人。
普通狐妖若想踏入修行,必须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毕竟有修为的狐狸对于某些心术不正的修士来说就是上好的炼丹药材。
而在生出五尾,能有自保能力之前,他们是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从昨晚到现在,他当是一次都没在这人面前露出原型,他怎么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
“……什么尾巴,狐狸不就一条尾巴吗?”虞瞳故作疑惑地打哈哈。
他这会儿才有三条尾巴,没想到那么倒霉栽进这两人手里。
生至九尾便修为圆满可以得道,等他成狐仙之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俩穷凶极恶,蛮横无比的魔修。
见他不愿答,盛怀昭也懒得追问。
昨天在云谏手下两招都撑不过,大概也就两三条的修为,不足为惧。
“你在此地生活多年,当是知道无主深渊在哪。”
“无主深渊?”虞瞳眸光骤缩,一瞬锐利了起来,“你们要进魔域?”
他神情的变化太过显眼,盛怀昭轻支着下巴:“怎么,你很惊讶?”
虞瞳嘴唇微抿,警惕地看着跟前的人。
他祖上本是生活在此处的赤狐一族,常年隐居山中与世无争,几位修至七尾的大能从不随意过问人间事。
怎知后来有个剑修,蛮横残暴地将一众妖邪逼入山谷,不但破坏了狐族固守百年的灵阵,更在无主深渊的底端破开了魔域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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