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昭轻笑了一下:“嗯,我的错。”
他罕见地退让一步,云谏沉暗的血瞳微凝,在他走之前又扣住了盛怀昭的手腕。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话音刚落,盛怀昭愣了片刻。
就咬了个指头,这态度转变那么大?
云谏情绪收拢,又恢复成难以捉摸的冷漠,像是先前被盛怀昭调戏出来的情绪值清零。
“一觉醒来,也能见到你想见的……”
砰。
寝殿外的门突然破开,明舜摔了个嘴啃泥,尴尬地趴在地上。
盛怀昭、云谏:……
有了外人介入,刚才那股微妙的氛围骤散,云谏的手悄然松开了。
小和尚摸着通红的脑袋,下意识想找地缝钻,可找了半天除了地面上好的玉石啥也没看到,只能尴尬地错开视线:“那,那个,怀昭,江少主找你。”
他真不是为了偷听来的。
只不过在门口闲着无事,凑近了些,然后没站稳罢了。
没听到什么一夜多少次,也没听到就在这里休息什么的。
盛怀昭好整以暇地看他胡说八道,小和尚说谎的经历少之又少,结结巴巴眼神四转,显然是什么都听到了。
还真是委屈了,那么好一个孩子被迫听这些污言秽语,还要被迫撒谎。
盛怀昭俯身将地上的大氅捡起来,重新系好:“行,走吧。”
寝殿重归寂静,云谏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先前飘浮不定的心忽然落下。
却并非安稳地落定,而是无止境地往下沉。
以前他亦是孤身一人,可却从未有过如此空落落的……回过神时,视线已经落到了桌面那只侧躺着的兔团子上。
兔团子有些化了,两只耳朵轻耷在脑袋上,可怜兮兮的。
*
盛怀昭随着明舜从偏殿走出,夜间偏冷,他胸口寒得有些疼。
明舜察觉到他的神情,迅速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盛怀昭轻轻摇头,放下了捂在胸口的手。
虽然是这么说,但明舜眼底的担忧依然化不开。
淮御剑君将人从魔域里带回来时,明舜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盛怀昭,他没有修为,灵力也低弱,在魔域呆久了免不了被魔气侵蚀。
明舜站定在原地,再纠结还是开口:“怀昭,以后不要随意冒险了。”
盛怀昭随着他的声音回头,有风拂过,长廊光影摇曳,他的半分轮廓溶在夜中。
“你在担心我吗?”
明舜不解:“当,当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盛怀昭像抬着头,沉静得让明舜误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茫然地也跟着抬头。
他慢慢道:“救你的是云谏。”
“也有你啊。”明舜这才发现今夜的夜空很漂亮,扬着脖子,“我把你们看做很重要的朋友。”
他说得坦然实诚,像是理所应当的小事。
“但云谏又说不定,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可不说这个,难道你觉得我是知恩不报的人吗?”明舜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气鼓鼓的。
他终于回味过来盛怀昭话里的意思,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不对任何人的感情回应抱有期待。
某种意义来说,好似薄情。
盛怀昭被他的迟钝逗笑了,摇摇头:“我发现你还挺好玩的。”
如果不是在这里相遇,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和这个嘴笨的小孩当好朋友。
“我没有在玩。”明舜一本正经,“云谏的蛊,你的灵核,我都记得。”
盛怀昭顺从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明舜觉得他在敷衍自己,却又没有证据,只好默默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找到让医治两人的方法。
“话说回来,江菀珠的情况如何?”
明舜面色凝重:“不太好,她自失踪那日起便落入妖树中心。我曾经在古籍中看过,魔物若想化形,除了长达数千年的修行外,开智必不可少。”
魔物的开智相当于修士越境渡劫,稍有差池非死即残,万物生汲取人智,就要把江菀珠的神识品尝吞噬。
听完,盛怀昭长叹一口气。
江菀珠当下的状况与植物人无意,能否醒来是个未知数。
“淮御剑君也没有办法吗?”
“自然是有。”明舜道,“但那法子听起来很冒险,要再入魔域找到那颗妖树剖其根,炼化为药引服用。不过江小姐如今昏迷不醒,或许食用是行不通的,只能药浴……”
小和尚职业病犯了,开始兀自思索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却没发现盛怀昭眸色渐沉。
淮御剑君是见过大场面的,定然在救他们当天就意识到盛怀昭私藏了魔域之物,若他要深究万物生与魔域,很快就会发现他做了什么。
明舜带着盛怀昭到江菀珠所在的邀月宫,先看到的是一排端着灵药的侍从婢女,兜绕几折才看到谢缙奕。
明舜悄悄凑到盛怀昭身边,低声:“第一次见面尚觉得他可怕,没想到他竟然是元星宫的弟子。”
盛怀昭略一偏头,心说小和尚居然还以貌取人。
系统:学坏了。
盛怀昭:哦,学谁?
系统:……
你说呢?
谢缙奕似乎在这里等他,见人便变迎上前:“盛公子,身体还好?”
明舜记得他是连云谏都差点打不过的人,心底生惧,却强装镇定。
盛怀昭越发觉得明舜像只仓鼠,将人轻往后带,随后礼貌开声:“还好,有劳道君关心。”
谢缙奕也察觉到明舜对他的警惕,温声开口:“别担心,尘纤不会强人所难。”
盛怀昭颔首,抬步进去时身后的明舜被谢缙奕拦下。
小和尚微怔,谢缙奕只是温温一笑:“还请留步。”
盛怀昭偏头:“没事,在这儿等我吧。”
明舜视线轻瞥,乖巧点头。
寝殿内,盛怀昭刚踏入便能感应到空气中流转沁浸的灵力,方才在长廊时因寒冷而生的那一点点闷痛也消失不见。
江尘纤一身华裳,安静地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握着江菀珠的手。
盛怀昭只是看了一眼,但记忆里却闪回过某种记忆片段,像是在很久以前他也经历过这样的画面。
但破碎的片段转瞬即逝,犹如在魔域里那场没头没尾的梦,只是钩锁般突然出现,吊起他的注意力后又隐匿消失。
盛怀昭眸色深沉,打散思绪强迫自己不再回想。
江尘纤回头的时候便见他脸色不太好,下意识道:“是不是还没休息好?抱歉,我听照看你的医修说你已无大碍,才……”
“没事。”盛怀昭舒开眉宇,“怎么了?”
“你应当见过淮御剑君了,”江尘纤道,“剑君对云谏很有兴趣,我承了你们的情,有幸拜入元星宫。”
盛怀昭在心底默默说我也一样。
“云谏虽然天赋异禀,身手了得,但他到底是魔修……更何况冕安乐雅宫损毁,镇魔珠现世一事惊动四洲八宗,更有不少修士亲眼见剑君救出他,你们日后无可避免地会被其他门派追查纠缠。”
江尘纤自责不已,镇魔珠出现在冕安这件事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已经有江氏与魔界勾连的流言蜚语传出去了,若就这样让云谏跟盛怀昭离开,他担心别有用心的人会盯上他们。
并非他不信云谏,但魔修……到底心中有魔,盛怀昭又是个灵核尽碎难以自保的凡人,若外人有意引导,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盛怀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以云谏的主角光环来说,他肯定是一步步走向顶峰,成为焦点。
但先前他是正道,一心向剑,光明磊落,妖魔鬼怪自然是避之不及。可现在他是魔修……就以魔物通过同类相食提升修为的劣根来说,他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拜入元星宫,难道就不会有人排斥了?”盛怀昭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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