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应道:“可以。”
江绪问:“要不要多歇会儿?”
“不用,”明舒说,看了眼时间,“现在就去吧,都三点多了。”
骨髓穿刺也不费时间,这一项是局麻,不会感到痛,整个过程才十几分钟,还是能勉强忍受。染色体检查是静脉抽血,整体也还行,不会让人痛苦。
三院是大医院,又有程医生帮忙,骨髓穿刺预计明后天就能拿到结果,染色体检查则要等一段时间,快则一周,慢则半个月。
“三天内都不能洗澡,伤口不可以碰水,要保持穿刺点周围的清洁和干燥,避免感染,也不能剧烈运动。”程医生说,一一交代注意事项。
明舒颔首,全都听着并记下。
“做完这个,之后可能会觉得有轻微的刺痛感,那都是正常的,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程医生又说,“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有朋友帮忙办理各种手续和缴费,所有检查都非常顺利,省时又快速。
做完这些事,程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余后的事都交给江绪来办,让江绪与明舒交谈。
检查结果没出来,是哪种类型的白血病也不清楚,目前只能依照程医生的个人见解来办。
早发现早治疗,往后可能可以遭受避免的更大痛苦。根据先前的询问和检查,程医生初步判断明舒应该是白血病早期,但具体是哪种类型就不清楚了。
程医生对着明舒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结果,连“白血病”仨字儿都绝口不提,只让明舒保持乐观心态,不要想太多。他私下里告诉了江绪这些,表示如果是慢性白血病就还好,不用太害怕,现今国内针对慢性白血病的治疗手段已经比早些年好多了,在延长生存期方面的成效还是挺显著,还算是不错的了。
慢性白血病也分类型,分为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和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前者在没有出现明显的病症前是不需要吃药或化疗的,主要以观察为主,出现症状后治疗起来也还好,相对而言不是特别麻烦;后者就恼火一点了,治疗是必须的,得使用靶向药延缓症状,可以首选酪氨酸激酶抑制剂进行治疗,也可以选择干扰素进行治疗。①
当然,用药总归是治标不治本,这种手段需要长期用药/终身用药才有可能治愈或延缓病症,慢性白血病也会发生急性变,假使化疗干预无用,那多数患者也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死亡。②
对于那玩意儿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配型的骨髓进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这才是最佳根治方法。③
江绪不好在明舒面前把这些讲得太严重,只挑乐观的部分告知,说:“以前白血病的治愈率低,但是近些年已经好了很多了,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对慢性白血病的治疗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完全缓解率相对而言提高了很多,你这个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明舒回答:“嗯,知道了。”
“要通知伯母伯父吗?”江绪问。
“暂时不用,确定下来再看。”明舒说,转头望向妻妻二人,用请求的语气开口,“也别告诉其他人,帮我保个密,我晚点再跟她们讲。”
江绪答应了。
“好,你自己处理。”
具体的还在检查之中,今天说那些杂七杂八的治疗相关的事还是太早了,过后江医生就没再讲了,只问明舒要不要自己帮她取明天的检查结果。
明舒颔首,“谢了。”
江绪说:“不用。”
又经过了两三个小时的观察休息时间,明舒已然冷静下来,不似原先那样措手不及。她恢复了平日里干脆利落的样子,有条不紊地面对地这事,接下来的一切都平常心看待,甚至最后还请江医生与叶昔言简单吃顿饭,以示答谢。
本来按照医院规定,白血病待检期间病人必须住院,医院为了负责不会轻易放行,等结果出来后才会确定后面的事宜。
明舒比较轴,坚持回家等结果,还私下里让江绪帮了个忙。总之,谁来都不好使,一定要离开。
病人不愿意配合,医院那边也无奈,好说歹说,一劝再劝。
明舒还是执意,不听江绪的话,也不听医生的劝诫。她知道住院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方式,如此亦能观察一下病情的变化,可住院就意味着必定会被家里人和宁知发现……明舒的想法有点乱,觉着总归是等结果,且这大过年的,不论如何还是想回家,打算回去提早做点准备。
八点多那会儿,宁知发微信问她在哪里,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是不是遇到事了。
明舒从容地打字:「遇到江绪她们了,在吃饭,应该九、十点才到家。」
宁知秒回:「体检结果怎么样?」
明舒身形一窒,可还是轻飘飘回复:「能出结果的项目都还好,另外的应该也没什么,整体都不错。」
崽儿对体检还是挺熟悉,当即又问:「血常规做了吗?」
明舒:「做了。」
宁知:「出报告没?」
明舒迟疑了一两秒,而后回复:「出了,没事。」
发送了这条消息,明舒紧接着反过来问:「你家那边都处理好了?奶奶咋样了?」
宁知打了一大段字发过来,再是好几条消息讲述前两天的一些琐事,简而言之就是宁老太太只是喝酒导致血压偏高了,其余问题不大,老人家身子骨还是十分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今天下午就好好的了。
俩人在微信上聊了三四分钟,由于这边还有朋友,明舒没跟小孩儿闲扯太久,差不多了就下了线。
宁知挺想开车过来接人,她其实也还在外面,刚从宠物医院将秋天领出来。明舒不让来这边,不愿意让宁知与江绪她们接触,怕被发现什么,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含糊其辞地表示自己开车了,晚点还要去哪儿一趟。宁知信了,叮嘱开车注意安全,而后发来一张接秋天上车后的照片。
某人一如既往的自恋,不仅在这张照片里出镜了,还刻意挡在大狗前面彰显存在感。
照片中的一人一狗相处和谐,颇有平淡的美好感,乍一看还挺温馨。大狗毛茸茸,宁知则是一身灰色大衣,一头卷毛绑成了高马尾,颈间系着一条从明舒衣帽间里偷拿的短围巾。小孩儿耳朵上的耳钉还是明舒送的,手上的链子也是,还有大衣里的短衬毛衣、白色针织手套、靴子……其实全都是明舒买给这人的。
好像在一起的时光并不长,算来从正式确定关系到现在才个把月,但两人的生活早已相互渗透,不知不觉间就融入许多对方存在的痕迹。
莫名的,明舒喉咙里有点堵,她保存了那张照片,敛起脸上的动容,继续听对面的妻妻两个讲话。
“你们春节也在这边吗?”明舒问,佯作不经意地吃了口菜。
叶昔言说:“周六下午走,还是要回南城。”
明舒说:“开年以后就去德国?”
“差不多,”叶昔言接道,“过了初七再离开,南城还有点杂务要处理。”
江绪插道:“她还会在德国待一阵子,过两个月队里有比赛,我中间应该还会再回来两次,也许会提前一两个月结束那边的工作。”
妻妻两个已经在为归国做准备,尤其是江绪,去年就已经在筹备这事,春节后再去德国只是处理一下后续的收尾工作,顺便带一些东西回来。
明舒对这些都有所了解,早前就知道了。
江绪说:“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往后的几个月我应该比较空闲,有时间回国也可以。”
明舒没拒绝,只应下:“好。”
有些话点到即止,讲太多反而徒增烦恼。江医生见过许多类似的情况,毕竟从业这么多年了,生离死别重病时刻早就习以为常,她不多时就转开话题,提到另一些事情,譬如叶昔言比赛结束后会到Z城这边参加公益活动,另外还要去S市出席一家俱乐部的剪彩仪式。
朋友三人都自觉不提医院那一出,跳过了某些不愉快的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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