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楚玉问:“吃完饭了吗?”
明舒回道:“还没。”
把草稿都摞起来放文件夹里,凡楚玉说:“那待会儿先别涂口红,吃点东西再弄。”
明舒应下,“过几分钟就吃。”
整理好草稿那些,再拉开窗帘透光,凡楚玉又问了问昨天那两位客人的进度,还特地提到女老板。
那二人都是大主顾,两单加起来的净利润六位数打底,能挣的空间很大。凡总是生意人,打从接到单子起就在盘算价格的问题,总在琢磨着能多挣点算一点,这样才对得起整个工作室的付出。
明舒悉数告知,但没提女老板试探自己那事,只说:“她那件的设计和做工都比较复杂,可能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定价的时候记得抬高10%。”
凡楚玉问:“图都画好了,这么快?”
“没有,下周才出图,”明舒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目前已经有了大致的构思雏形,估计工序方面会繁复一些。”
这话讲得挺在理,挑不出毛病。
凡楚玉未曾怀疑,比了个可以的手势,“成,到时候我会跟那边协商。”
上午的准备工作较多,接待的主要场地就在三楼明舒办公室里,晚一点,曾秘书专门带着人进去清理一番,并将要用到的文件交给明舒再过目一次。
中午那会儿,凡楚玉代表M&F工作室与庄启年那方通话,提前联系一下,确定AURORA集团那边不会出岔子。
宁爸那事把局面搅和得一团乱,就怕会影响到这边的工作,谁也说不准。
明舒倒是没那么多担忧,私下与林姨联系,问及昨晚宁知的情况。
林姨表示一切都好,宁知也很好,小孩儿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昨晚送饭过去时还在打游戏呢,甚至还邀请了两个朋友上门玩。
以为是李林泽和方俞婧,明舒不自禁就多问了两句。林姨说是两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也是东欧面孔,交流时讲的英文。明舒没见过她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清楚不是方俞婧二人后便没再多问。
中午到三点时间过得缓慢,墙上的老式挂钟一分一秒地转动。
明舒这时候才有了一丢丢焦灼感,不再那么散漫。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要见到庄启年他们了才如此,不担心这个,只是没来由就有点不踏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细数从最先到现在,这份合作来得也不容易,但也不算难,好像自始至终都稀里糊涂的。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可到最后还是没怎么费功夫,比预想中要简单许多。
在AURORA集团的人抵达这边之前,明舒到阳台上吹吹风,过一会儿再让曾秘书帮自己整理仪容。
凡楚玉站一边旁观,笑道:“我说你这人,早上不是挺有底气的吗,现在整这么正式做什么,搞得我都有点忐忑了。”
明舒不予理会,兀自做自己的。
凡楚玉烦人,有意揶揄道:“你这架势就像那啥,见对象似的……”
话一出口又立即止住,倏地记起纪安黎,心知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颇有自知之明地闭嘴,讪讪地再笑了下。
明舒一个眼神刀过去,“你的事都做好了?”
“妥了,放心吧。”凡楚玉说,“安排得明明白白。”
越临近时间点,楼上楼下就越安静。
AURORA集团的人提前十分钟到场,阵势还算低调,只来了两辆黑色的商务车。
宁知和庄启年坐一辆车,另一辆车里的是律师和相关的集团工作人员。
这行人都是宁老太太手下的得力助手,老人家生怕孙女吃亏,恨不得把心腹全都派来。
小鬼今天的打扮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专门做一个闪瞎眼的有钱人家大小姐造型,也没有穿戴任何名贵的服装或饰品,简单而随性,只一套显身材的短款上衣配热裤,外加平底鞋、鸭舌帽,连配饰都没两样,只有左耳上那两颗基础款的耳钉。
庄启年也是休闲打扮,未曾西装革履,白色POLO衫加长裤,典型的中年男人穿搭。
反倒是另外那几个律师与随行人员穿得极其正式,一水儿的西装西裤,浑身上下捯饬得那叫一个周正,像是要来参加国际大会一般。
明舒和凡楚玉亲自到楼下迎接,见面就先走过场地闲聊,寒暄一阵。
庄启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切,不摆架子不装腔作势的,简直难得。
凡楚玉是个会交际的,一见到人就上去握手,主持场子,甭管双方认识与否都相互介绍一番,和气地说:“欢迎庄总,欢迎宁小姐,欢迎各位,劳烦你们来一趟了,这边请,咱们到楼上坐着谈,请进请进。”
明舒站在凡楚玉身侧,得体而端庄,在宁知出现时就不动声色地瞧着这人,时不时看一眼。她既不告知庄启年他们自己早就认识宁知,也没装作不熟,态度模棱两可的。
宁知亦不主动提及,握手时还不安分地挠了下明舒的手心,面上则无比淡然,假模假样地说:“明老板,凡总。”
两方的人上楼,到办公室里商谈。
凡楚玉边走边讲话,不时问问庄启年最近忙什么,不时提到合作,还能抽出空档与宁知搭话,游刃有余地应付。
工作室里的设计师都到齐了,所有人都过来与宁知见一面,混个脸熟。
进展很是顺利,从头到尾都没遇到任何问题。相关的条款都是两边的律师提前过目了一遍的,各自都没有异议,谈得差不多了就该签字了。
明舒坐在宁知对面,眉眼间温和,偶尔会插话讲几句,多数时候都是旁听。
庄启年对各项事宜都满意,可整个过程都没发表太多的意见,都是律师在说话。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宁知与之不和,他的想法压根不重要,这次过来的作用也只是协助签合同罢了。
终归是在外面,宁知还是会给这位叔叔两分薄面,实在不想听他啰嗦了,便在桌子底下玩手机,还向对面伸直腿。
谈事的桌子是长条实木桌,不算太宽,大概一米多点的距离,只要是坐下了,不特意弯身低头就瞧不见桌下的景象。
明舒只瞧见宁知没心情继续听了,将手伸到着手的同时亦低着头,猜出这是在看手机,因而没怎么防备,直到脚尖被轻轻踢了踢。
她收收腿,往后挪了点,不与这小鬼胡闹。
好歹是重要的场合,被发现了可说不清楚。
然而某人成心折腾,非但不收敛,还愈发放肆,仗着自个儿腿长就不讲道理地乱来,又轻踢了明舒一下。
明舒面上平静,未表露分毫,仅掀起眼皮子对上这位的视线,目光相接后又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那小鬼还玩上瘾了,表面上一本正经,过一会儿却再次挨上来,造次地蹭了蹭明舒的脚踝。
乍然的温热和酥麻袭来,明舒宛若霎时触电,赶紧避开了,不让碰。
宁知再抬起头,却是直直地打量着她,一点不避讳。
明舒泰然自若,硬是没表现出半分不对劲,甚至还能回答对面律师的问题,用很是正经的语气讲着话,一字一句地陈述,并说道:“我们这边上个月就准备好了,接下来会让宁小姐参加几场活动,还有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新装发布会。未来的一年时间里,我会全部经手与宁小姐相关的事务,具体的细则也会发给宁小姐看看,工作室会充分尊重、采纳宁小姐的个人意愿与想法,同时还会兼顾学校那边,适当安排时间。”
庄启年颔首,再翻了翻合同,挺有大家庭长辈的风范,自作主张地说:“还是要以她的学习为主,别的都不是第一位。”
应当是不乐意听庄启年假惺惺地放屁,宁知不耐烦地揉了下耳朵,没客气地对着庄启年问:“有完没完了,合同不是早就确定妥了,还要谈多久?”
被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直直发问,庄启年脸色不大好看,有点下不来台。他这人就是事儿多,本来挺直接的一个流程,非得搞得像在签署什么重量级合同,半天都不结束。
其实这方的律师和员工也觉得可以了,可没好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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