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还是闷不吭声地坚持,擦着擦着手突然就向下走,将棉柔巾放到明舒脚踝那里。明舒敏感地缩了缩,不让碰,登时就说:“别……”
许是降温太快,天气愈发冷了,明舒的声音都变了点调,霎时间就略显干涩喑哑,听起来有些微弱。
明舒说:“我自己来就行。”
随即避开了,亦不再帮宁知擦肩膀。
宁知没说什么,也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仿佛刚刚只是无心之举,她抹了下后颈,大喇喇地再抽出两张棉柔巾,低头瞧向裙摆下方那一滩水渍,轻轻说:“座位给你弄脏了,过后得洗一下。”
“没事,”明舒回道,把自个儿全都清理干净,接着穿上平底鞋,“司机会处理。”
宁知嗯声,余光瞥见她白皙光滑的脚背,后一瞬又面色如常地敛起视线。
明舒生得白,皮肤保养得很不错,一点不比那些十八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差,虽然已经在奔三的路上了,但整个人的状态都还是一如从前,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她是那种偏成熟型的样貌和身材,又处在适当的年纪,正正是逐渐散发大女人风情的时段,魅力随着岁月的积淀开始凸显,越看越有味道,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子沉稳且性感的气质。
淋了雨本该是比较狼狈,可此刻的明舒却一点乱糟糟的样都没有,反而挺吸引目光。她把头发放下来了,脱掉小西装外套,也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不再保持原有的精致正经,慢慢就放松下来,趁着这时候稍稍缓口气。
“车里好像有毯子,我找找。”明舒轻轻说道,忽而想起这个,便四下翻找一遍。
宁知说:“用棉巾就可以,不用了。”
明舒执意,凭着记忆到处翻寻。
大老板名下有十几辆车,大部分都留在自家别墅里放着落灰,但常用的几辆她还是开得不多,平时出门都靠司机。今天这辆卡宴就没怎么开过,她往常都是坐后面,偶尔需要什么东西也是司机提前备好,因此就对车子内部构造等不熟悉。
上次司机就从车内拿了毯子给她,她隐约有印象,可具体记不得放哪里了。
驾驶座周围没有,可能在其它地方。
明舒转身,从中间往后边探去,再看看后面。
宁知拂了拂头发,在她凑过来时偏头望向旁边,却于无意间瞅见衬衣领口内起伏的半弧风光。
由于是跪坐在座位上,明舒得佝着身子,腰肢下得矮些,这样才能将大半身体都挤后边,方便够着。她在中央扶手盒上撑了一下,弯身时都快碰到宁知,但始终还是差点,中间隔着一线距离。
明老板身上喷了香水,味儿不重,是淡淡的复合草本香调。
宁知再一次闻到了,忍不住多看了眼。
可能是不习惯这种味道还是怎么,她抿了抿唇,莫名就感觉喉咙里发紧,有点痒。
一会儿,明舒终于找到了毯子,干净的薄薄的一块,回身就递给这人,无所察觉地叮嘱:“拿着,把头发弄干,别着凉了。”
宁知接着东西,刹那间还不太能反应过来,迟钝地缓了缓才回过神,欲言又止地张张嘴,良久才憋出一个字。
“哦。”
下着大雨不能开车,等雨小了才能走。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缓慢,明舒倒是时不时讲一两句话,稍微缓和氛围,宁知不怎么开口,偶尔主动说话也是言简意赅,能少说一个字就少一个,自始至终都这个样比往常还寡言少语。
以为只是先前的撞破现场给闹的,明舒也识趣不多问,没事干就边聊别的边看手机,发消息给林姨,告知自己应该会晚点才到家。
二人都不跨过中间的边界线,你问我答地讲着隔壁市的比赛,相互之间好像找不出另外的话题了。
明舒问:“那边怎么样?”
“还行,跟这边也没差太远。”宁知说,扭头瞧着车窗外密集的细雨和路人,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大,只有眸光微闪,宛若刻意在躲避明舒的打量。
“三天都在比赛,没和同学出去转转?”明舒又问,“那儿的景色不错,标志性建筑多。”
宁知说:“正式比赛只有一天多,其余时间都在准备。”
明舒:“那挺辛苦。”
宁知:“没有,还好。”
明舒提到杨老师,说到先前在办公室的对话,告知他们聊到了这小孩儿,把系主任和杨老师夸的那些都委婉讲了一次。
末了,迟疑片刻,接着说到比赛拿奖的事。既没明着讲自己是在朋友圈先看到的,也没说是杨老师他们说的,反正比较含糊。
宁知用那张软乎的毯子揉揉湿嗒嗒的头发,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琢磨透彻,仅仅回道:“只是一个省奖,其实没什么。”
明舒再谈到校庆,没提自己到时候会来,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直至实在没聊头了,才沉默下来。
外面大雨飘打啪啪嗒嗒,声响不小,可当两人都不吭声了,车内便格外安静,轻微声响都被放大了数倍,连对方动一下都能听见声音。
今儿不热,但车里却越来越闷,隐隐有股消散不去的燥意。
抓着毯子胡乱擦擦胸口,宁知再望向朝旁边,视线落在明舒锁骨那里,随后别扭地往下挪了点。
小孩儿有心没胆,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看,遮遮掩掩放不开。
湿了的西裤贴在小腿上总有种黏腻感,明舒弯下腰,同时稍稍抬起腿,伸手扯了扯。
白衬衣修身,掩盖不住布料之下的有致曲线,不过只解了两颗扣的衬衣领口并没有敞开得太大,从正面侧面看都还好。可宁知就是有些不自在,才瞧见一丢丢光景就飞快别开脸,转而极其正经地看着正前方,木着脸,不动声色地咬咬唇角内侧的软肉。
明舒直起腰,一偏头发现宁知绷起身子、目不斜视地瞧着前方,有点不理解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宁知看向另一边,“没不舒服。”
清楚这是在搪塞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明舒仅仅点头,兀自牵扯衬衣的下摆,无聊地身上各处理一理。
宁知忽然问:“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明舒没所谓地说:“工作。接待了一个新客户,白天晚上都画图,修改稿子,处理工作室的文件,跟员工开会,很多琐碎的业务,不过也不算特别忙。”
跳过了被明星针对上热搜挨骂的事,对此缄口不言。
宁知了然,说:“事儿挺多。”
明舒勾唇,“一般般。”
宁知问:“没别的了?”
明舒想了想,边回忆边唔了声,一时记不起还做了些什么,良久,思索着朝向这小鬼,倏尔故作高深地说:“还有一件事。”
宁知看过来。
她有意逗弄小孩儿,先说“也没什么”,再停顿半秒钟,眨眨眼,说:“收了一张卡片。”
宁知又转回去,不与她对视。
她眉眼微弯,特地用意味深长的语调说:“画得很有创意。”
宁知将毯子裹身上,面上无动于衷。
“哦。”
明舒说:“谢了。”
宁知连头都不点一下,只回道:“嗯。”
明舒说:“还有糖,挺好吃的。哪儿买的?”
宁知动动唇,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下一刻就只吐出仨字儿:“俄罗斯。”
“还没吃完,”明舒说,观摩着这小鬼的表情变化,故意直直盯着不挪开目光,“原本放在家里,林姨都给送去办公室了,还剩一大半。”
应当是不太想被这么打量,宁知抓着毯子擦脸,用其挡在中间。
明舒还是不收敛,不但更加正大光明,还克制不住地轻笑了声,忍不住就挺乐的。
这人顿了顿,不回应。
隔了一会儿,似是慢半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放下毯子,掀起眼皮子回头,温吞说:“别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anfg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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