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对此自是不信的,哪里会听大老板胡扯,可嘴上不反驳,明舒说什么就应什么,到后面还是不聊这些了。
真实情况可以单独问医护人员,现在还是别太纠结这些,不然会把局面弄得太僵。
凡楚玉取到药上来,她俩已经恢复如初,宁知不再干站着啥都不做,已经有计划地在处理接下来的事了。
卷毛同学早就决定好了要过来照顾人,今晚是不打算走了。她打电话让人送来两身干净的换洗衣服和一些用品,准备留这儿当免费的看护。
宁知态度挺坚决,谁都拦不住,天生就是实干派。
医护人员让只留一个人守着,建议宁知和凡楚玉可以分白天和晚上再过来,这样也不会那么费心,两个人都可以歇歇。
而且明舒是请了专门的看护的,早先就不止凡楚玉在这儿照顾。
但宁知不同意,还是坚持要留下,不分白天晚上。
明舒挺无奈,说:“你过几天就开学了。”
宁知说:“开学再看。”
“这边已经有人了,你白天过来就行。”
“我有空,开学之前都没事,回去也是打游戏。”
明舒:“楚玉也能帮忙。”
宁知充耳不闻,只道:“我晚上不打扰你休息,正好也能看着点。”
明舒其实不排斥崽儿来照顾自己,本身还是愿意接受,但理智上知道这样不妥当,不是长久之计。小孩儿还得上学呢,要是成天都顾着她一个病人,那之后还读什么书,哪来那么多精力?
宁知平时就够累的了,又要上课又要兼职,经常国内国外到处飞,往后若是再多一项照顾病患的任务,那绝对会被拖垮。
明舒不答应,欲断了这人的念头,不会任其发展下去。
但凡楚玉却做主留下了宁知,把明舒的话都堵了回去。
天黑时分,凡楚玉带宁知出去吃饭,不久再为明舒带一份营养餐回来。
这晚开始,宁知真留下来当陪护了。
得以抽身的凡楚玉早早就离开,走前交代宁知该做些什么,以及明早得哪个时间准备早饭等等,让宁知有事就给她发短信。叮嘱完毕,凡楚玉将地方让给两人,识趣不打扰她们。
事情就此定下,明舒也不能赶人走,还是请护士再多拿一床被子上来,怕宁知晚上会冷。
大冬天的医院里,宁知根据凡楚玉离开前的叮嘱,凑合着在这边洗了个澡,过后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白天穿的那身名牌扔楼下垃圾车里了,且是从脚到头的行头都扔掉,就差把耳钉也丢了。
这位比凡楚玉有过之而无不及,硬是拿出了严防死守的架势,好像出去走一遭就会为明舒带来病毒似的。
明舒好笑,“有必要么,哪有这么可怕。”
宁知煞有介事地说:“我今天跑太多地方了,而且那身衣服还是前两天穿过的,昨晚忘了换。”
“没时间?”明舒疑惑,“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宁知实话实说,“一直等你的消息,聊完天以后也睡不着,什么都没干。本来想着该洗澡的,但是没心情。”
明舒躺床上瞅着这人,“所以你昨天胡思乱想了一晚上?”
“没,没有一晚上。”宁知坐在陪护的小床上说,“我还是睡了觉的,后面醒了睡不着才开车出去找人。”
明舒问:“你怎么会去找江绪她们?”
宁知回答:“你之前不是说过在医院遇见她们了吗,那她俩肯定知道,而且江绪是医生,肯定比其他人更清楚。”
明舒说:“我也不一定都会告诉人家。”
“我前两天就找过叶总了,”宁知忽而提到另一件事,串串自己的心路历程,“问她你在德国怎么样,她说漏嘴了。”
明舒偏头望过去,“昔言跟你讲了什么?”
宁知开口:“她说挺好的,玩得很开心。”
明舒:“这有什么问题?”
“啊,问题可大了。”宁知拖长声音说,勉强在小床上转过身朝向这边,“你哪个时候出差会去玩?”
明舒顿了顿,回想了下,“有吧,上次陪你去巴黎不就是?”
“那也不是,”宁知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没事都不出门,成天窝酒店里处理工作,出去也是我提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确实是这样。
明舒不辩解,仔细一想还是挺有道理的。她拢紧被子,对上小崽的眼睛,“然后你就打算去她们家里找了?”
宁知也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严实点,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一会儿,温声喊了明舒的名字。
明舒应了声,“嗯。”
宁知轻轻说:“柏林这两天没下雪……”
明舒一怔,俨然没料到这个。
“昨晚我问过了叶总了,但是她不肯告诉我,让我找你问。”宁知说,弓着腰背曲腿缩在被子里面,语气有点飘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昨天不敢问你,稀里糊涂就找到南城去了……”
明舒不会过多苛责对方,知晓小年轻行事比较冲动,想了想,轻轻说:“下次别这样了。”
宁知认真问:“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明舒说:“没有。”
宁知说:“以后不会了。”
“其实也还好,”明舒接道,“江绪她们还挺担心你的,发消息问你了,她俩没在意这些。”
宁知:“嗯。”
明舒思忖片刻,“本来我也应该早一点告诉你这个,但是一直没说。”
宁知回道:“能理解。”
明舒说:“我下次也不会了。”
宁知颔首。
坦诚地聊一聊就好了,问题不大。
许是太久没见了,加之白天又憋着那么多话没说,晚上的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地谈了很久,转眼就是十点半。
病人需要早些休息,宁知率先打住话头,记着凡楚玉说过十一点之前就必须睡觉,这时就主动起来关灯。
明舒躺着不动,等对方回到小床上了,才低低说:“晚安。”
以前都是宁知先讲这个,现在换了个顺序。
宁知盖上被子,“安。好好睡,明天我叫你。”
这是入院后最为安宁的一个夜晚,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虑消散了大半,浓郁的黑色催人困意,双方都很快就睡着了。
明舒这一觉睡得很沉,莫名就觉得安心,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夜里,她总能感受到宁知的存在,察觉到屋里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不会离开。
翌日是阴天,一整天都很少见到太阳。
这天还是一切如常,七八点就准时起床收拾洗漱,再是吃早饭,接着在房间里走动走动,等护士过来了才准备做检查。
程医生对宁知挺客气,似乎是知道她俩的关系,自这时候起有什么都会告诉宁知,要干嘛也会让宁知去做,而不是第一时间就喊凡楚玉。
宁知对这些事都十分上心,不管让做什么都做得很好,包括陪着明舒吃药。
明舒今天还是吐了一回,不过程度不如之前恼火,而且不是吃完药就立马犯恶心,不用再吃第二次药。她对靶向药适应得还不错,整体的反应都还算可以,各方面都又好转了些。
程医生对此很是高兴,叨叨地讲了许多积极的展望。程医生个人是倾向于保守治疗的,认为移植风险大,至今还没提过移植治疗那些。他今天还是那句话,如果疗效能继续下去,明舒不日就能拿药回家吃了,届时再定期复查就行。
三院血液科不止明舒一个慢粒病人,每一年都会接收许多同一病类的患者,这玩意儿想要根治难如登天,有的人即便骨髓移植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挺过五年期,而熬过了五年期亦不是百分百都能活下去。
事实上,很多大病小病都不能通过药物治愈,医护人员能做的只能说是缓解症状,剩下的还得靠患者自己的身体来调节。医学是个复杂的行业,人类如今能攻克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问题,不能解决的疑难杂症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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