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还是平常那个样子,尽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淡然地吃完这一顿,末了,还开车送江绪二人回她们住的酒店。
回程的路不远,但时间难捱,一分一秒都漫长。
到玉林苑了,明舒在小区外停了十来分钟,平复好心情再进去。
宁知已经在楼上房子里了,早在九点就牵着秋天回了这边。林姨也在,老人家临时过来一趟,到这儿送过年的腊味与守岁的红包给她俩。林姨有心,还专门做了些小零食给秋天,要回家里了也惦记着毛团子,生怕自己走了大狗就没好吃的了。
秋天的精神头仍是不怎么样,医院那边给出的诊断还是上次那样,大狗上年纪了,衰老是没办法的事,依然是让宁知看着点就行。
医生还特意嘱咐宁知,说是有的狗察觉到自己老了后就会想办法离家出走,会悄悄消失,告诫主人一定防着,别到时候找不到大狗去哪儿了。
宁知对看护的员工和林姨都说了这个,待明舒进门后亦讲了一遍。
秋天还是老样子,见到明舒就摇尾巴跑过去,绕着明舒打转儿。
明舒蹲下去摸摸它的脑袋,顺手从玄关处拿出一条肉干喂过去。大狗凑上来闻了闻味道,而后舔明舒的手一口,却不似以往那般会张嘴叼着。它没胃口,仍有点积食,不想吃零食。
明舒对下午的一切都只字不提,走到客厅里喊林姨一声,再转向宁知问:“秋天这两天怎么样?”
“还行,将就。”宁知说,“跟之前没多大变化。”
明舒走到那边坐下,左手拍拍沙发,示意秋天跳上来挨着。
像是敏锐地感知到明舒身上哪里不同了,秋天没有听从,而是绕着她嗅一嗅,这里闻一口那里碰碰,用鼻尖挨明舒掌心。毛团子很是疑惑地仰头盯着明舒,黑溜溜的眼珠子转转,低声叫唤两下,宛若发现了明舒藏着的秘密。
明舒拨开大狗的脑袋,不给闻了,做了个手势,缓声说:“坐下。”
秋天听话地坐下,可还是好奇地瞧向明舒,眼睛都不眨一下。它又叫了几声,还转身朝向旁边的宁知汪汪,想让宁知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以为傻狗这是调皮了,宁知抬手拦住它,捏捏毛团子的脸,“老实点,别蹦跶了。”
秋天不消停,使劲儿拱宁知的腿,要把宁知推到明舒面前。俩主人都不知道大狗这是咋了,当它是想做什么,便都由着了。秋天轻轻咬住明舒的手,又用爪子扒拉宁知,要让宁知瞅瞅明舒的手臂,它还跳上了沙发,往明舒腰背那里靠近。
明舒慢半拍发觉这是要干嘛,当即一愣,随后抵住大狗乱蹭的毛绒脑袋,防备地避开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往后靠着沙发靠背,不给秋天可乘之机,亦不让宁知发现哪里不对劲。
一会儿,大狗还是安静下来了,乖乖地趴在沙发上枕着爪子。
有林姨在,宁知没好对明舒做太亲密的动作,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
晚些时候,林姨收拾完房子就走了,明舒出去送她。
今夜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秋天早早就趴客厅的窝里睡下了,明舒和宁知十一点左右回房间。
冬天不似夏天那般天天都得洗澡,明舒这晚就谨遵医嘱不碰水,漱口洗把脸就可以了,随后到床上躺下好好休息。
宁知较为讲究,再冷也要洗干净,半个小时后才慢腾腾出来。不过分开了一个晚上加两个白天,这人回来后就异常黏人,爬上床就一直缠着明舒腻歪。
心知对方是想干嘛,明舒假意不懂,被磨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抓住对方胡乱造次的爪子,哑声说:“我明天还要上班,今晚不行。”
“不是快忙完了么?”宁知小声问,咬一口她的耳朵尖,语调都变了,“又过去干嘛?”
明舒温声说:“有点事要处理,必须过去一趟。”
宁知说:“什么时候去那边?”
“早上,”明舒说,亲昵地环住小孩儿的脖子,“跟平常一样的时间,晚上才回来。”
宁知挨她耳畔接道:“那明早我开车送你。”
明舒应声:“嗯。”
她俩到最后还是没做,相互搂一块儿抱着,宁知亲了亲明舒的嘴巴,从她身上讨一点利息。
不晓得是总记挂着做了骨髓穿刺还是怎样,明舒觉着腰后微微痛,但又不是特别影响。待分开时,明舒还是平躺着了,不似往常那样会侧躺着,或是搂住宁知再睡。
崽儿在外照顾老人奔波了一天,这时候也挺累,吃不到她就规矩了不少,没多久便合上眼睛,不出两分钟就迅速陷入沉睡之中。
明舒睡不着,没有困意,直挺挺仰躺着朝向天花板,酝酿了一两个小时都还是非常清醒。她一直闭着双眼,自始至终动也不动,等到快凌晨一点了,她才静悄悄地睁开眼,偏头望向睡得正熟的宁知。
黑夜中的视线范围受阻,看不清周遭的景象,眼里的所有事物都是模糊的,连对方的脸部轮廓都不太能瞧得清楚。
明舒直直盯着旁边,压在软和被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就抽动了几下,指节不受控制就曲缩起来。她到底还是向旁边挪了些,摸索着碰到宁知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抓住小崽的一根手指。
宁知对此毫无感觉,半点回应都给不了。
明舒静默地瞅着这人,许久,轻轻捏小孩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
许是这时才感知到了什么,沉睡中的宁知不自觉就动了动手指。
明舒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把对方弄醒了,随即就止住所有动作,隔了约摸一分钟的时间才确定原来没醒。良久,明舒再三犹豫,还是放开了对方,怕真的把人给惊醒了。
周五是晴天,金黄的太阳暖洋洋,和煦的日光照射进窗户玻璃,屋子里亮堂堂的。
明舒照常到小洋房上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关自个儿的病症,明舒谁都不打算告诉,连凡楚玉都一个字不透露。
大老板做事向来果决,休息一个晚上后就做好了之后的所有决定,这天开始就正儿八经地做好计划,为将来自己要是真出了意外做准备。
明舒向凡楚玉知会一声,让往后半年内都不要接太多单子了,借口自己开年后可能要出国交流学习。
凡楚玉没怀疑,仅仅问:“又去意大利?”
“不是,”明舒说,想了想,“还没决定去哪一边,等过完年再看。”
凡楚玉一向支持合伙人的决策,回道:“也行,都随你,反正到时候记得提前跟我讲一声。”
明舒:“嗯。”
明舒将曾秘书喊进办公室,避开其他人交代了一些事,比如取消几个不必要的会议,将年后某两场应酬的负责人由自己换成周周老师,再将春节开工后半个月内的时间都腾出来。
计划变动太大,曾秘书很是意外,脱口就问:“您那时候是有其它安排吗?”
明舒说:“有点私事要做,需要时间。”
曾秘书了然,一听是私事就识趣不多问了,应道:“那行,等等我重新规划一下。”
明舒嗯了声,思忖片刻,添道:“先不要告诉凡总,也别跟其他人说,剩下的我会处理。”
曾秘书应下:“您放心。”
这一天的改变太大,来来回回都是事儿。明舒不亲自做那些,都交由秘书和助理经手。
中途宁知过来了一次,带着秋天到店里转悠,顺道送一杯热饮给明舒。
明舒不着痕迹地收起办公桌的资料,将所有东西都放抽屉里。
下午五点多,江绪从微信上发来消息,通知明舒骨髓穿刺的具体报告——江医生挺操心这个,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在乎,特意跑了两趟医院去催,赶在检验人员下班前拿到了结果。
后续还是不幸运,未能有奇迹发生。
明舒被确诊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目前还处在慢性期。
程医生亦联系了明舒,说了些细节方面的指导。程医生宽慰明舒,告知她现在的状况还是应该再回去住院观察,等后续再决定是否继续住院。
其实很多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患者经过一段时期的观察后都可以不用住院,定期复查监测就行,这个病的首选还是药物治疗,让先试试口服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如果以后不耐受的话才会选择干扰素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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