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对其还是揪心,不确定能不能把小家伙儿救回来,认为秋天应该是经过了反复几轮的虐待才会如此。医生说秋天也许会成为瘸子,就算现在治好了,以后多半也会成为累赘拖油瓶。
明舒依然坚持让救,觉着以后大不了把秋天带回家。反正老两口不缺钱,年纪大了也无聊没事干,养条狗就正正好,家里应该会热闹点。
自然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截然相反。明义如女士不喜欢狗,一天到晚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公司里那么多烂摊子都处理不完,哪里还有心思养宠物。
明义如的观念与女儿有很大的不同,当妈的总是更负责任一些,即使是不喜欢,可还是认为养了就应该负责,而不是关在家里就完事。明义如拒绝了女儿的请求,亦不同意专门请人看护狗狗的提议,始终觉得养宠物就得花时间陪伴它,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不养就是不养,十分坚决地表示不能把秋天带回家,否则自己会直接把它送去相应的机构。
明舒拗不过亲妈,劝也没用,找萧老师帮忙说话都不行,甚至发动林姨都还是改变不了明义如的想法。无奈,她只能找别的办法,暂时把秋天寄养在宠物医院,打算问问周边的同学和朋友要不要养狗。
然而都大四了,同学们正面临着找工作等难题,要么自身难保,要么准备离开Z城去其它城市发展,剩下的则是留学深造与读研党,以及不愿意养宠物的。众同学全都摇头拒绝了,有人倒是有点想法,本来打算尽力试试,但一听是病秧子狗还是打消了念头。
往后能不能养得活自己都是难题呢,谁还敢养一条开销巨大的病狗。
朋友那边就是老曹和凡楚玉她们了,可这一年老曹等人大多都还在国外打拼,余下的与明舒交情一般,部分人也瞧不上干瘪丑陋的秋天,皆都为难地拒绝了。
也不能怪人家以貌取狗,主要是被救助后的秋天看着确实太吓人了,正规品种的无毛猫还一大群人不敢下手呢,何况是蔫了吧唧的秃子狗。
秋天住院治疗了俩月,明舒便出钱养了小家伙儿两个月。
这一年的明舒其实挺忙的,一边是奔波于Z大的毕业,一边是继续向意大利那边递交各种各样的资料等等,她在秋天做完手术后就不怎么去医院了,很多时候都是在手机上与医生的助手联系,亲自过去探望秋天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助手在电话里说,秋天恢复得不错,已经稍微长了点肉了,就是胆子仍旧比较小,它应激反应很大,对谁都不信任,即便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每次有人靠近它就会往角落里缩。
秋天好像是抑郁了,求生的念头不是特别强烈。
明舒又去医院看了一次,听从医生的建议安抚小家伙儿,试试能不能缓和一下。
只是秋天依然恹恹的,对周围的所有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一副狗生无望、无牵无挂的样子。明舒靠近时,它不会躲开,任由摸摸,可也不会太亲近明舒,顶多是用鼻子轻轻嗅两下,记住明舒的味道。
医生表示这是防备心太重,秋天对人有心理阴影了,以后还需要长时间的调节才可以。
可明舒哪来那么多空闲时间做这些,能做的事终归有限,别的也无能为力了。
等到接秋天的那天,明舒又将秋天送到一中的宠物店寄养,想着一中离大学城不远,而且自己和萧何良时常都会路过这里,这样亦能时不时来看看它。
出院后的秋天仍然是条无毛狗,它还可以长毛,但为了避免感染,医生让坚持剃毛半年左右。
被寄养到宠物店后,明舒又再去看过秋天几次,有时是特意过去,有时是正巧路过,但中途间隔的时间还是有那么长,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去一趟。
小家伙儿病好了,明舒便不咋上心了,开始注重真正重要的事,于是很多时候都让萧何良前去看看。
宠物店还算负责,把秋天养得很好,不会因为主人长期不来就不管小家伙儿。
宁知是在一次巧合间发现秋天的,放学路过宠物店门口时无意瞧见了正在笼子里晒太阳的“骨头架子”,霎时就被丑得惊为天人的秋天吸引到了。
明明都被救治好几个月了,秋天还是老样子,不爱动,不长肉,对外界所有事物都兴致缺缺,成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狗笼子的铁丝门开着,可秋天还是不愿意出来,宁愿单独一条狗待里面趴着。它有气无力的,活像是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大病。
宁知直直站马路边上,认出了秋天身下的那条有着向日葵图案的毛线毯子。
小家伙儿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打量自己,恹恹地抬起头看了看,很快又趴下去,都快把脑袋埋进爪子底下。
宁知走近,凑过去继续看那条毯子。
秋天不给瞧,扭扭屁股墩儿,将毯子藏肚子下压着,不住地往笼子角落里躲。
店员在这时出来了,见宁知干站着不离开,热心问道:“同学,你是要买什么吗?”
宁知回答得干脆:“不是。”
店员笑笑,看她穿着一中的校服就心里有数了,当是过来逗狗的,“那需要我们的帮助不?”
宁知还是摇头,“不用,只是随便看看。”
看狗不犯法,怎么看都行。店员随便她了,为秋天换了碗干净的水就要离开。
宁知忽然问:“这狗是别人送来的?”
店员回头,没所谓地回答:“寄养在店里的。”
宁知问:“它主人呢?”
“不知道哪儿去了。”店员说,语气还颇为感慨,“好像是Z大的学生,还在读书,前几次过来交了钱就没影儿了。这狗是她捡的,但是她好像不打算养,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反正暂时由店里看管。”
宁知颔首,了然了。
店员又说:“有时是一个男人过来照顾它,好像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长得高高大大的。”
宁知哦了声,再垂头瞅秋天一眼。
秋天还是埋头藏着,小家伙儿怕生,仅仅是面前站着一个人罢了,它却吓得身子都在抖,哆哆嗦嗦的。
店员没办法,又不好撵宁知离开,因而过了一会儿就把秋天抱回去了。
笼子里还有东西没拿,秋天不愿走,不停地叫唤。
宁知提醒:“它的毯子没拿。”
店员又折回来取毯子,将其包在傻狗背上。秋天这才停止了喊叫,立马就变得乖乖的。
宁知在店门口站了一两分钟,静静地从外面打量内部的样子,似是想进去转转,可终究还是没有。过一会儿,她背着书包离开了,不慢不紧地打电话给自家司机,让到这边来接自己。
宠物店离一中太近,走一小段路就能过去。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宁知几乎天天都会瞧见笼子里的秋天。且每一次,秋天都是那个要死不活的寡淡样,除了那条毯子,其余什么都不在乎。
小家伙儿一如既往地不亲近人,有时被惹急了还会龇牙。它对谁都不信任,连对照顾自己的店员都不亲。
明舒很长时间不来这里了,临时出国了一趟,从早到晚都忙得找不着北。
宁知倒是有空就过来瞅两下,有那么两次还顺手投喂火腿肠给秋天。
秋天不识好人心,对火腿肠那是闻都不闻,别说吃了,东西放笼子里了,它还会费劲儿地将其扒开,戒备心不要太重。
店员让宁知不要喂了。
“它不会吃的,其他人喂也一样,全都不吃。”
某一天,宁知牵着一条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博美到店里来洗澡,期间指了指秋天,有意无意问店员:“那条狗的主人还没来?”
店员惋惜地摇摇头,“快一个月都没出现过了,打电话倒是会接,说是在国外,好像要去意大利读书了。”
宁知问:“那这狗呢,往后怎么办?”
店员说:“她让我们帮忙找主人,以后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寄养,或者送救助站去。”
宁知转头望望秋天,抿了抿唇。
店员牵着博美问:“这您养的狗?”
“不是,”宁知否认,实话实说,“朋友的,我帮忙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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