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入轻薄的衣服下。
或者在表面的肌肤游走。
是看不见的。
但一旦黑暗来袭,就好像他也被突然改造异化了一样,多出了一种器官感受觉察那种存在。
“……亲爱的,我不会脱你的衣服,也不会解开你一颗扣子。”
那矜贵的带着锋芒傲气的声音,犹如人类的俊美男子,甚至温雅深情。
但也无法掩饰那种非人的异化感。
对方的确信守诺言,并未在表面做出任何不规矩的事情。
但成年人都知道,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脱了衣服才能做。
容念蹙着眉,被迫高高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他身上一颗扣子都没有被解开,但全身都像是被浸在水里过。
隔着薄薄的白衬衣,或者就在衬衣下。
连不那么过分的亲吻,都让他的唇被弄得很敏感,仿佛不需要对方,仅仅是自己无意识抿一下唇,都会因为唇瓣上的触感颤栗的程度。
他不愿意放任思维。
毕竟这种地方,思维和想象本身就是危险的。
沦为让诡异更加异化玩弄自己的帮凶。
但无法抑制地,脑海里浮现出,那种类人外表下庞然大物的邪恶神祇的画面,而被困在那触手胶质中的他,仿佛一个渺小的祭品。
容念甚至想起了那个镜子里的世界,那个像是海水一样又不同的东西,他在里面游泳过。
在这一瞬间想到,难道那本来就是【小说家】沉睡之地,是祂的一部分吗?
无知无觉时候,和那种东西那样近的距离接触过,让他脊背颤栗。
“……亲爱的,”人类男性充满魅力和磁性的声音,高傲者锋芒之下的温柔,在容念耳边窃窃,“你想起来啦?是你先进入我的领域的。”
容念的头几乎向后仰去,脖颈将要折断的程度,才能勉强抑制住那透明触手造成的颤抖。
不能这样下去。
在最接近崩坏的时候,意识反而冷静清醒。
不可以放任对方掌控局面和节奏。
容念在清明的一瞬,双臂挣脱着那些触手的缠绕,努力向前紧紧抱住了对方。
希望那至少还是可以抱住的人形。
谢天谢地,的确是。
被容念紧紧抱住的人类男性的身躯,微微一僵,怔然,随即迸发出巨大的欢喜。
祂喜欢他的主动。
每一个触手都像小狗的尾巴,散发着喜悦。
容念紧紧抱着祂,甚至主动在黑暗中凑过去亲吻祂。
用人类的方式。
一边忍受着触手,一边在祂耳边声音不稳,说:“人类情人之间能做的事情比这个更多。但是,关系还未明确的时候,不可以。不然是会被分手的。”
触手一怔,下一瞬却缠得更紧。
从脚踝,到西装裤小腿往上,尾巴之下。
“不可以。”
被蒙着眼睛的容念,一边捧着祂的脸,一边用微微沁着薄汗,虚弱喘息却淡漠的神情,平静地说:“如果破坏了我的规则,我就不会愿意跟你玩下去了。至今游戏多多少少还能继续,是因为我也很喜欢。哪怕被你弄得很难受。”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又什么也不在乎一般恢复了淡漠。
仿佛是喜欢,还是倦厌,都会只在一瞬间。
阿念也喜欢我吗?
那小狗一样的触手像是想了想,终于乖乖克制了一下兴奋。
容念奖励一样,轻轻靠过去,用脸贴着祂的脸,无限亲昵的拥抱距离。
微喘的声音,用即便被弄成这样也不带欲望的平静语气说:“按照规则来吧,我喜欢在一定规则之中的游戏。”
“你想怎么玩?乐意至极。”被情人回应了的怪谈,即便再高傲也会微微低下头,连那锋利冷漠的声音也沁着温柔。
“想要将故事写下去吗?你为我书写了那样的故事。但既然我现在是【剧院老板的情人】应该有编写故事的权力。我也想试试。所以玩法得变一变,我来决定。”
“好啊。”餍足的诡异无限包容好说话。
每一根触手接触的部分都舒展着,像招摇的花,像小狗摇晃的尾巴。
无法抵挡和阿念游戏的兴趣。
容念:“那条酒店的故事长廊里,将我放进去。就像上次一样,你尽可以用所有的【故事】来围剿我。如果我被你的【故事】抓住吞噬,即为我的失败。”
“你活着走出那道门,视为你胜利。”诡异叹息道,“虽然有这个概率,但我会遵守规则的。但是,阿念失败后,会给我什么奖励?”
容念面无表情,在祂耳边:“你可以……我。”
诡异:“……!”
所有的触手僵硬、扭曲、高涨、失控。
那三个字,粗野,涩气,直白。
从淡漠无法抓住的情人嘴里,平淡至极地说出。
仿佛最纯净的异教徒,自愿成为祭品,奉上的路上,一路迤逦剥落的纯白袍服。
祂几乎现在就忍不住。
容念抱紧祂,微微弓起背。
就快成功了。
夹紧的腿让自己远离那触手带来的最后的折磨,他微微喘了一下,分明被折磨,却夸奖:“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已经会了。”
诡异轻轻捧着他的脸,虔诚凝望,微怔道:“如果我不会,你甚至还会教我吗?”
容念一僵,耳尖红得滴血,但被蒙着眼睛的脸,却仍旧冷静,在对方的注视下,微微点头:“好啊。”
失败了,教对方怎么在那种事情上弄到他死。
这种主动崩坏的感觉……
这让他恍惚了一下。
事情是怎么到这种程度的?
最初他是怎么让自己一步一步落到这种境地的?
似乎一开始只是个治愈但惊悚的小游戏。
他像是已不知不觉被污染却不自知。
熬过最后一波,等容念平复的时候,感觉到他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那种诡谲的无垠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无处不在的透明触手。
也没有了戴着面具的贝泽尔。
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酒店管家制服的容念自己。
白色的衬衣,蓝色的西装。
长长的走廊,与其说走廊,更像是一条宽敞的大厅。
而大厅的两边,是无数间房间。
容念靠在墙上平复了一下。
让头脑恢复冷静。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要么离开副本,要么死。
果然,任何工作到最后都是生不如死,上班如上坟。
容念想退休的心情,比想死的心更早到达顶峰。
他整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规则。
已经成为【小说家】的【故事】的,都是在【小说家】这个巨大怪谈依附下的小怪谈。
他将面对的是比怪谈圆桌会议时候更加多而且陌生的诡异。
跟之前那些闯关者的幻人变成的诡异不同。
他要遇到的这些是已经完全成熟体了。
但凡是故事,都有剧情链和转折点,在重要的剧情链上是可以脱离的,甚至可以扭转剧情。
这一点在【恋人卡】事件中已经证明了可行性。
这是他逃生的关键。
当前他的身份是酒店的管家,高级服务生,如果这里仍旧是半山湾酒店,某种程度上他或许受到酒店规则的庇佑,只要他不违反酒店规则,不触犯那些诡异的规则。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尽头出口的猩红色大门。
容念注意到,他的身后也有一扇猩红的大门。
但诡异不可能好心地将他直接放在大门出口。
即便这样想,容念仍旧产生了一丝动摇。
万一,这扇门其实就是出口呢?
随即他回想起,在将他放进这里前,贝泽尔的话:“选对了,我会信守承诺放你离开。主动的阿念很可口,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真实的想法?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离开我。记住,就只有一次。”
这扇门看不出任何不同,也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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