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这是结束。
他并不难过。
因为人长大了就会知道,一个人是否被另一个人所爱,和你是否完美,是否足够努力,是否满身缺点毫无关系。
但有一点点失落。
毕竟只差一点点他就相信了。
他是妈妈最完美最喜欢的孩子。
叮咚。
那笔钱被原封不动转了回来。
【给我钱干什么?我不需要钱。你自己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吧。】
容念想,他的情感钝化综合征,可能并没有那么严重。
他不太能分清。
那是因为妈妈爱他,还是因为,即便是他的钱她也一点都不需要。
这很公平。
他也并不需要她太多的爱。
一点点就够了。
……
……
睡了很好的一觉。
早上起来大家都在屋子里无所事事。
看到容念下来,陆续打招呼问他早安。
解寂云照例做了很多丰盛美味的早餐。
“亲爱的,睡得好吗?”
容念很习惯对方的称呼了:“很好,你呢。”
解寂云矜持无辜地道:“不太好,有点失眠,可能因为亲爱的和别人出去玩太久没见到,我有点分离焦虑。”
解寂夏面无表情:“……”
贝泽尔挑眉抬眼看他一眼,很难忍住唇角的冷笑。
容念过去帮他端盘子到餐桌。
闻言说道:“失眠很严重吗?”
解寂云的确有一点黑眼圈,显得有点阴郁,在温润的气质下,有一种优雅的颓靡不羁。
“有一点,但感觉亲爱的在身边的话,就能睡着。”
容念看他:“我的出诊费很贵。”
解寂云蹙眉委屈天真地微抬着脸:“亲爱的,不能打折吗?”
容念想了一下:“从伙食费抵扣。”
成交。
吃完早饭。
贝泽尔他们洗碗。
容念来到解寂云的卧室。
比容念想的简单很多。
像个最简易的宿舍。
床不大也不软,硬邦邦的。
都是白色的。
这种环境怎么可能睡得好。
容念找了床蓬松柔软的,白色的被子铺在上面。
解寂云躺在床上,看起来很困,但睡不着的样子。
他睁着困倦的眼睛柔和地望着容念。
容念将手盖在他额头,发现有一点发热,但程度不高。
解寂云的身体很僵硬,神经不自觉绷紧,无法放松的样子。
容念以前从事心理疗愈工作的时候,接触过类似的顾客,都是些长期处在高危环境中的雇佣兵,称不上大毛病,医院的仪器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但影响生活。
睡不着,睡梦中也无法得到休息,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疗愈室里会有很多专业的东西配套使用。
陈列,精油,香氛,音乐,热毛巾。
来让无法自主放松的神经得到休息。
容念将温热的手放在解寂云的脸上,盖住他的眼睛。
一片黑暗里,解寂云听到来自容念的声音。
声音很轻,比呢喃要重,像轻轻飘落的暖融融的云朵。
“你现在很安全,你感到放松,浑身都松懈下来。这里是你最感到安全的环境,你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身体很沉重,床很软,你落在云里,开始陷下去,被温暖包裹住。”
“身体不自觉的放松,脚趾放松了,小腿的肌肉放松……”
在容念的声音里,全身的每一寸都被细心照顾到了,都被哄着入睡。
一直放松到眼睛,到头盖骨。
那些曾经被千刀万剐分裂撕扯过的躯体,好像是单独的被照料了,却又像是被细心拼凑成整体。
被轻轻地爱抚过。
“睡吧,梦里花园的风很轻很轻地在吹,小溪在流,你是完好的。当你睡醒之后,世界就是你想象中的美好的样子。”
解寂云没觉得自己身体紧绷,但当容念的声音抚过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原来从未放松过。
因为不知道安心是什么,就以为自己并没有不安。
他握着容念的手,很想睡过去,但完全放松的手,就会握不住对方。
容念握住了他。
“我会一直守着,你什么都不需要在意。”
解寂云挣扎了一下,又渐渐闭上了眼睛。
像个天真无辜的孩子,进入了梦乡。
楼下,各自坐着自己事情的贝泽尔和解寂夏,不约而同感到了困倦。
镇上,书店窗边的莱斯特也感到一阵陌生的倦意。
诡异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
会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人类那样的睡眠。
但是睡着的感觉这样舒服。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都漂浮在暖洋洋的白日阳光下。
金色的花盛开在天上。
像羽毛一样睡在洁白的云朵中。
很安全。
因为在容念的世界里。
容念也感到困了。
明明昨晚睡得不错。
他枕在解寂云的身边,也进入短暂的小憩。
……
解寂云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贝泽尔和容念的声音。
贝泽尔的手撑在门外的墙,看着容念。
他和解寂夏是一类的,外表桀骜不驯,眼底盛气逼人的高傲深暗,被金丝眼镜遮挡。
仍旧淡漠锋利的样子。
和温文尔雅的莱斯特相同的一张脸,有些奇妙。
贝泽尔有些压低声音道:“亲爱的,接下来轮到跟我单独约会了吧。”
是个不擅长社交,过于直接的社会化程度很差的酷哥。
接下来的确是贝泽尔的主线时间。
容念:“约会,做什么?”
贝泽尔想了一下,高贵凌厉的面容,但眉眼有点无辜的单纯:“去写生吧,怎么样?”
容念还以为他会说,一起去杀人吧。
贝泽尔诚恳道:“上次我破坏了你的野餐,看起来你还挺喜欢的,现在补回来。一起画画吧。”
容念:“你擅长画画?”
贝泽尔笑了,笑容锐利中甚至有点艳丽,自信道:“完全不擅长。可能幼儿园程度。”
容念:“……”
贝泽尔理直气壮凑过来,盯着容念:“不擅长画画就不能写生了吗?”
容念:“可以。”
完全可以。
容念也不擅长,但他还挺想写生看看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走吧。”趁那些家伙还没有醒来之前。
贝泽尔揽着容念的肩,带着他就要下楼:“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我也要去。”身后房门打开,睡醒的解寂云格外松弛看着回头望来的容念,眼眸亮晶晶的纯洁,“能带我一起去吗?”
贝泽尔:“……”
没错的话,上次贝泽尔毁的就是解寂云的主场时间。
于是三个人一起。
草地绿得层次分明。
风吹拂而过,叶片闪动的时候上面的阳光流淌。
发着金灿灿的碎光。
和上次一样的地方。
果园里挂满了丰收的果子。
湖泊和河流相连。
三个人各自在草地上画画。
贝泽尔没有谦虚,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擅长画画,画板上的线条歪歪扭扭。
他在画风景。
画了半天果园,像小孩子的蜡笔画,而且果树被画得像一个个惊悚插在地里的干尸。
解寂云比他强一些。
他也在画风景。
虽然不擅长,但他很自信,在画油画。
用白色的颜料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画花瓣。
一棵开满了纯白花朵的树。
但他画得也很抽象,好半天只看到满纸一片空白。
容念看了看,他竟然是他们当中水平最高的。
容念在画……不知道是素描,还是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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