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不喜欢吗?”
容念平复了一些呼吸,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喜欢,因为你好像在惩罚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解寂云轻轻地,仿佛清寂,靠躺在容念之前的位置,在黑暗里望着容念:“我爱你。”
容念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平静地望着对方。
黑暗里并不能看清解寂云脸上的神情,眼眸的神光却要清晰一些。
那眼里带着爱意,和淡淡的孤寂,温温柔柔地专注地望着他。
容念:“我不在的时候,阿云都在做什么?”
就像问,主人出门的时候,小狗在家做什么。
解寂云笑了一下,眉眼又仿佛回到了之前那种玫瑰一般烂漫明媚,自信温雅又矜贵的状态:“在想。”
容念:“想什么?”
解寂云:“想,亲爱的什么时候出现?亲爱的在做什么?亲爱的在想什么?亲爱的下次出现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他的笑容似有若无,慢慢消失,笼着说不出的阴郁之气。
这个话题仿佛并不那么愉快。
容念:“要出去走走吗?”
解寂云的神情一瞬微微变了,不复之前那种散漫从容。
容念看着他:“不是在想我在做什么吗?我哪也没去,就只是好奇门外是什么。阿云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这样,你就不用只是等在这里了。”
机会不多了。
但这个无限循环的空间却仍旧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如果反复进入新的洗浴室并不是离开的方法,那或许真正的方法在这个空间的主人身上。
会不会只有解寂云才能走出去?
将解寂云变成自己的同伴,和他一起走进下一扇门,这是容念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方法。
至少应该试试。
容念对解寂云伸出手:“我想和阿云散散步,在房间外面,这里太小了。”
解寂云的眉眼仿佛微微意动,但不知道为什么,仍旧没有答应。
“外面太黑了。已经很晚了。”
容念蹲下来,望着他,摸了摸解寂云的头:“和阿云手牵手,在夜色里吹风。院子里有花开吗?我可以一个人去,但会觉得很无聊。就像阿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样,我会想,阿云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会感到无聊吗?会因为我的身边有别的人,而不开心吗?”
第99章 宗定夜视角
窗外,阳光洒满了墙壁。
金色灿烂,暖色调的。
树叶的绿在微风中摇曳,阳光将一切画面朦胧成童话一般美好的画卷。
纯爱漫画里才有的。
大楼里的男人冷静望着窗外,看见的却只有一片漆黑。
在这片漆黑里,青年平静的声音传来:“……和阿云手牵手,在夜色里吹风。院子里有花开吗?”
宗定夜高冷面容无动于衷,院子里的确阳光正好,花在开着呢。
“……我可以一个人去,但会觉得很无聊。”
呵。
宗定夜笑了,冰冷傲慢的脸上,唇角一侧上扬,说不出是自嘲、嘲弄,还是阴郁嫉妒的凌厉。
青年的声音并不很温和,至少并没有任何刻意蛊惑人心的情感,平静得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游离在外的理智感。
就像在用讲解知识的语气,客观陈述地去念一首情诗。
理解情诗所有的涵义,但并不共情。
甚至都不是空有技巧的演员,演员至少会入戏,他演都不肯演。
但是,宗定夜知道,那个人会相信。
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相信。
“……就像阿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样,我会想,阿云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会感到无聊吗?”
如果骗子也有等级,高级的是声情并茂,骗人前先把自己骗了的。
最高级的,就该是青年那样的。
明明知道他在骗你,他似乎也并不在意你相不相信,但你却希望这是真的。
“……会因为我的身边有别的人,而不开心吗?”
不,被骗的人,甚至会想,他愿意骗自己就很好。
宗定夜一瞬不瞬地凝望着。
那片漆黑中,被解寂云抱住的青年。
高傲的头微微抬起,漆黑的眼眸冷冷的。
祂在想。
想和解寂云一样的问题。
“……亲爱的什么时候出现?亲爱的在做什么?亲爱的在想什么?亲爱的下次出现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祂跟解寂云不一样,祂是遵循逻辑的,不应该被这种程度蛊惑,自我欺骗。
但为什么,理性逻辑,和想法不一样?
是哪里开始的?
……
从开始开始。
在那间房间睁开眼。
睁开眼之前,宗定夜做了一个梦。
祂从不做梦,但这次确实是个梦。
梦里客厅的投影在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叫解寂云的人,疯疯癫癫的,杀了一个人。
尸体还挺漂亮的,但一晃而过。
解寂云满身血茫然地走出洗浴室。
门内,黑暗的卧室里站着一个青年。
窗外有光。
他站在黑暗里,只有一截是被光照亮的。
仿佛像盛开在黑夜里的白色花树。
像从天使堕落成的暗夜生物。
是纯白的,却格外适合黑暗。
即便是梦里的电影,作为主角,也足够牢牢吸引做梦观众的视线。
朦胧的灯打开,光线无法驱散夜色,就好像电影的滤镜笼罩着化不开的黑暗。
但照见了那个人。
和洗浴室的尸体一模一样的人。
但,活着的安静的青年比不会动的尸体,却多了格外多的美。
两者的差别,只有所谓的灵魂。
所以灵魂是这样特别的存在吗?
想要收集看看,如果是这样顶奢的奢侈品。
至于电影里,相拥的感情戏,宗定夜感到乏味。
祂更感兴趣的是,青年看到他自己的尸体,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电影和梦境一起结束。
宗定夜醒了。
祂睁开眼,在这间房间里。
宗定夜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
关于自身的一切什么都不记得。
只记得,祂不是人,祂叫宗定夜。
墙上贴着便条,是祂自己写下的。
【1:你是人。你是人。你是人。】
【2:昨晚,你做了一件蓄谋已久的事,将友人付你照顾的恋人,照顾到了床上。】
【3:剩下该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吗?】
即便是自己手写的字,宗定夜也并不相信另一个自己。
祂冷静分析,纸条背后的意图。
人类的身份,发现自己做了犯罪的行为,会有两种反应。
要么自首认罪,将惩罚降低到最小。
要么穷凶极恶,囚禁,或者销毁罪责。
纸条希望祂做哪一种?
但祂不是人。
非人可以做任何,也可以任何都不做。
门外有声音,大概是那个被祂带上床的人醒了。
但即今为止,祂对那个人的样子毫无记忆。
宗定夜打开书房的门,至少应该见一眼纸条安排的陷阱是什么。
门开了。
青年就站在门口,抬头抬眼望来。
面对面,但对方的第一眼望的并不是祂。
目光清澈游离,越过祂,仿佛漫无目的,又像是沉浸在他自己的想法里,于是有他的优先级,先看向了祂身后屋子里的书架。
喜欢书?
望向书桌的时候,似乎才意识到门口面前遮挡视线的存在,于是可有可无望向了祂。
祂明明站在那里,却被忽视了。
就像一只小羊越过了狼,先看见了草地上的一株花,于是毫不在意地走过去。
但狼的注意力,全在那只羊的身上。
羊先生很漂亮。
是理性逻辑,任何矛盾角度都挑不出瑕疵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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