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诡异,楼上那么多房间里的尸体没少祂的手笔。
就算目前对方没有对自己直接展现出攻击性,也不代表就是善意立场的,更多只能说明自己没有触犯祂的核心规则。
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念头?
“慢慢想。”宗定夜说,“离天黑还有很多时间。”
意思天黑后就危险了是吗?
渐渐的,容念也习惯了门口窗外那些嘶吼窃窃撞击的声音,变得安之若素起来,毕竟这么久也没什么突破性进展,看来只是气氛组。
忽然有些理解了宗定夜的淡定。
容念打了个哈欠,人一放松就会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了。
副本的时间很乱,他只吃过一顿饭,但没有休息过。
现在还不饿,但很累。
“要喝咖啡吗?”宗定夜问。
你们诡异还喝咖啡?
“放心,只有解寂云才执着于用食物杀人。我习惯用冷兵器的。”祂一手撑着桌面,向后侧身优雅地靠近容念,偏头挑眉看着他,温和道,“那样比较有手感。”
“茶吧。谢谢。”容念看着宗定夜说,“我喝咖啡会胃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对我的确不是真爱。”
宗定夜看他没有解寂云在场也演起来了,还依旧演得这么敷衍,看他一眼,接道:“哦,那抱歉了,下次会记得的。”
宗定夜没有进厨房,在客厅和餐厅的小吧台烧了水,泡了茶和咖啡,很快端进来。
容念喝了一口,是红茶,带着果香和蜜香,和他之前喝过的别人送的一款国内名贵红茶很像。
“红茶性温,对胃好。”宗定夜端着咖啡说道。
容念点点头,喝了茶后无论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都感觉头脑清明了一些。
继续在纸上盘算着为什么宗定夜不让他写规则。
对方还让他从开头想起。
开头就是,他一进来就看到镜子,镜子上的血字,说他现在是周苏生,三天后会死,让他找出杀害周苏生的凶手。
但他在第一天就死于解寂云的食物。
二周目死于解寂云的见面杀。
等等,按理来说,用恐惧杀人的不该是宗定夜的规则吗?
或者宗定夜还没来得及赶到,解寂云就抢人头了?
所以他们俩才结了梁子?
二周目结束后,他第一次回答了血字。
然后是三周目……
容念忽然顿住。
三周目很特别,因为一二周目是循环的,而三周目不再是了。
可三周目为什么和前面不同?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提出了分手,触发了解寂云的核心规则?
对方一旦变成了诡异,循环就打破了?
再次回到那个问题,宗定夜为什么阻止他写规则?
如果写下的东西是无效的,那阻不阻止都无所谓。
除非,他一旦下笔,写下的东西一定会对当前的现状产生影响。
这让他想起一件事,那个大佬说,这个规则怪谈世界是不稳定的,甚至没有规则给到他们,需要自己摸索。
容念脑中灵光一闪。
这句话换个表述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形成中?
“……规则书是什么?”
“……任何你能找到的能书写的东西都算,只要你写出的是正确的,规则就会认可。”
容念的神情微微一凝。
这是规则怪谈,规则的世界。
规则书是,任何能书写的东西都算。
那么,回答血字算不算一种书写?
三周目和前面不同,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
一周目结束他没有回答过血字的提问,而二周目结束的时候,他回答了血字。
【凶手是解寂云的鬼魂。因为舍不得周苏生带他一起走。】
“只要你写出的是正确的,规则就会认可。”
所以三周目的周苏生,才会像被死去情人的鬼魂纠缠想要带走,精神紧张恍惚,恐惧不已。
不断看到解寂云,甚至在剧情之外,不断因为看到解寂云而报警,神经紧绷,岌岌可危。
无数信息和想法,飞速在脑海中整合跳跃重组。
他想到1801房间的特性:相信什么,怀疑什么,引导对方产生、或者直接给予精神暗示,就能让人看到不正常的画面,做不正常的事情。
是因为他相信了?
不,与其说是他相信了,不如说他书写了副本想让他写的东西。
血字在诱导他书写规则。
容念的心沉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这个最可怕的想法或许恰恰就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推测。
看来下次回答血字问题的时候要谨慎。
好在上次自己回答的是无伤大雅的料理问题。
哪怕从此以后解寂云都一手黑暗料理,他总之也不会吃祂做的东西。
但想要离开这里却绕不开书写规则,除非他能探索出解寂云身上的秘密。
想清楚了,容念再次动笔书写。
这一次宗定夜没有再阻止他。
容念抬眼看祂的时候,发现祂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悠闲地翻看着那本放在桌上的书。
正是那本容念刚才翻看的佛书,然而对容念产生的意象污染,在宗定夜身上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偶尔感觉翻页间,那些字里行间有什么阴影藤蔓一样试图来缠祂的手指,被轻描淡写不厌其烦地弹开。
见容念看祂,宗定夜还无辜地回看他一眼,顺便再一次熟练地弹开那个东西。
似乎是越来越不想装了。
麻烦。
第19章 围观
容念埋下头写:
【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梦,我马上就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等了等。什么也没有发生。
门外那些撞击声嘶吼窃窃声依旧,远处似乎还传来隐隐约约的狗叫声,更增加几分悚然阴暗。
怎么,是我回去996的打工人意念不够真诚和强烈吗?
容念又写:
【我只是正在体验一款游戏,是全息的,所以身临其境,但这都是虚构虚拟的,闭上眼睛数三个数后,我就会睁开眼回到我的世界。】
既然是规则世界,写下的东西会产生影响,那他尝试书写一个利于自己的规则也未尝不可。
万一副本认可呢。
停笔的时候,他听到一声轻笑。
容念立刻看向对面的宗定夜。
对方的咖啡快喝完了,目光还放在手下的书页,似乎只是被自己看到的内容取悦,而不是在嘲笑容念。
也对,隔这么远,对方也没有朝他看,不应该知道他写了什么。
但也不一定,那毕竟是诡异。
如果祂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两次阻止容念书写,最后几次却放任不管?
容念没搭理祂,仍旧闭上眼睛尝试自己新写的规则。
甚至专注催眠自己重复相信。
他没有看到,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笔记本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变形了。
对面的宗定夜缓缓抬起头,专注凝视着容念。
没有在意指下合起的书页,一根粗壮的血色藤蔓终于成功缠在了祂的无名指,那根手指内侧有一个没有愈合的血点,好像不久前刚刚刺破挤出过血,它露出狰狞的血刺冲着这弱点一口恶狠狠咬下、下……咬不动?
这一次它没有被弹开,而是顺势被对方从书页里扯了出来。
那藤蔓一阵茫然,像是不理解一直拿自己没办法的猎物,为什么现在竟然敢反抗了?更加张牙舞爪炸开了。
很快就被从赖以生存的领域扯出扯断,暴露在空气中才开始惊恐害怕。
它不知道,正是它的害怕要了它的命。
宗定夜优雅地将这根像是血红蕨菜一样的东西,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吃下去。
对方在他雪白的牙齿间小声的鸣叫,发出像被冰冻过的冰草一样清脆的助眠的咀嚼音。
做完了吃播,宗定夜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放下杯子。
祂瞥了一眼无名指上的血点,现在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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