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出现在宗定夜的那间房间里的。
明显站在房间外的通道里。
容念毫不犹豫走向了电梯间。
看了一眼十八层的标志,按下了向下的按键。
等待电梯上升的时候,容念下意识看向了这层的构造。
电梯在中间,左右两边是两个住户。
这似乎是一梯两户的布局。
自己刚刚是从左边走过来的。
但因为他没有出过那两个人的门,很难判断这是宗定夜的家还是解寂云的家。
如果根据白天是宗定夜判断的话,那应该是宗定夜的地盘。
奇怪的是,这里的布局很像永宁公寓。
但窗外的景色不像,屋子里的布局也不像。
墙壁的颜色是淡蓝色的。
有些眼熟。
电梯来了。
容念刚才没有留意电梯是从哪一层上来的,但肯定不是从一层。
电梯里没有人,很顺利,一直到底中途也没有人进来。
叮。
一楼到了。
容念走出来,微微惊讶。
因为眼前并不是什么公寓一楼,也没有出口。
是一个灯光暧昧柔和的酒吧。
大概因为是白天,酒吧里的人不太多。
要么独自喝着酒,要么一两个在音乐下轻轻摇摆。
容念抿唇叹口气。
现实里的酒吧他没去过,这份工作倒是去了不少。
容念观察了一下,这里消防安检似乎不过关啊,因为除了身后的电梯,他竟然没看到其他出口。
一旦着火,停电,一个都别跑。
先天适合诡异。
容念退回电梯,返回上一层,看看能不能从窗口出去。
但电梯里却站着一个人。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高冷,绝对理性的面容,黑星一般的眼眸定定投来,像夜空凝住。
苍白面容,五官却秾丽。
哪怕什么表情也没有,也自带一种清高嘲弄的傲慢。
看到宗定夜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毕竟这里理论上是祂的副本。
但宗定夜却是任何时候看到祂,过分强烈的存在感,都会让人微微屏息,不自觉怔住的存在。
容念和祂对视了片刻,才状若自然地走进去,站在祂旁边。
想起上次两个人分别前,自己脚踝被锁着锁链,而旁边看起来没有任何欲望和感情的冷冰冰男人,正把他推倒在床上,膝盖跪抵着,俯身亲吻。
就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吞咽的紧张。
和头脑空白的淡淡无措。
他们两现在站在一个密闭空间不说话的样子,还真的很像分手之后,猝不及防偶遇的前任。
但在容念的记忆里,既没交往,也没有分手。
空气顿时感到稀薄。
男人成熟的带着干净冷香的手的修长,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容念微微一僵。
对方的手很轻,其实掌控和暴力,更像是绅士地扶住。
“哪一层?”清冽的声音冷静问道。
这种好像不认识,只是为邻居善意按电梯的互动,容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瞳孔放空,游离不答的时候。
宗定夜的手就保持着放在他肩上的动作,穿着西装的手臂俯身越过他一些,有意无意将他在电梯里的空间进一步自然而然压迫到更小的角落,按了十八层的按键。
对方却没有回到原位。
宗定夜按完后仿佛也顿了顿,绅士自然地转过身,面对面着容念。
至此,原本并肩站在电梯里的体位,变成容念被逼到电梯角落,而宗定夜站在他面前,遮挡住他一切离开路径。
容念不得不抬眼,和宗定夜对视。
他一直知道宗定夜比他高半个多头。
但不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下,这点身高差的压迫性会这么强。
宗定夜实际是从未在容念面前直接展露过暴力的一面,没有直接见祂攻击谁,杀过谁。
容念只见过解寂云暴戾的一面。
但或许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明明看上去一直斯文理性,绅士沉稳,总是穿着西装的宗定夜,却比解寂云更令容念紧张。
这种紧张从第一次见面,以为宗定夜是人的时候就存在着。
宗定夜的声音低沉,比容念想象中的更加温和,低到像是羽毛一样的花瓣在夜晚轻轻拂过耳边:“为什么不说话?”
容念没有表情,因为不知道应该什么表情,安静望着祂黑暗无法了解的眼睛:“在等你说。”
宗定夜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像是在看手腕上的表,又好像在随意地想了一下,怎么毁尸灭迹。
祂微微偏头,盯着容念,温和地将那只手放在容念的头上。
“我并不想说话。”
看得出来,好像很生气了。
宗定夜微挑的眉,充满了黑暗浓郁黑化的气息。
容念吞咽了一下。
宗定夜轻抚着容念的头,俯身垂眸靠近,面无表情,低低道:“我只想……”
被看似随意又不容拒绝地强势吻住的时候,容念才意识到对方未完的话语的意思。
宗定夜的吻并不粗暴,也不很用力。
微微曲起的膝盖抵在容念的腿间,另一只手搂着腰,自然地推起衬衫的角。
祂的手很大,捧着容念的头,促使他仰着脸。
修长的脖颈像引颈的天鹅。
但诡异的唇是柔软的,凉凉的柔软。
正如在《半山湾》时候,容念说的那样。
宗定夜的唇很漂亮。
是冷淡的,寡欲的,甚至有时候偏执,嘲弄。
看上去绝不会亲吻人。
但亲吻的时候,即便是掌控,也显得温柔缠绵,小心翼翼。
那并不代表就只是取悦,是比任何人都沉沦其中,也抽出三分俯视冷静的理性,取悦,或是照顾,温柔,或是引退的美学,都是另一种掌控。
想要猎物意乱情迷,因祂意乱情迷。
容念微微蹙着眉。
睫毛半敛半阖着眼眸,看上去就像是的。
完全失去任何抵抗或主动性,只是在承受诡异的亲吻。
他的手一直放弃所有抵御地无力地垂着,直到最后才抬起,放在宗定夜的脖子上,轻轻抚摸祂的喉结。
他靠着宗定夜放在他脑后的掌心,微微摇头,看不出是摇头,还是借此避开祂的唇:“不行。”
微微不稳的呼吸,薄薄的胸膛起伏。
容念没有表情,像是放空着,染上了几分水色的眼眸,无法看清眼底,望着宗定夜:“电梯里不行,会看到。”
是拒绝,但又不全是。
宗定夜顿了一下。
祂的呼吸比容念更不稳,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杀戮,被肾上腺素控制,到现在都没有平复,眼眸里的兴奋亮得惊人,带着几分说不出是侵略性,还是黑暗凌厉的似笑非笑,甚至有些茫然,像是有什么先于理智而行,祂也没有反应过来。
为此而惊讶不解,茫然,回味。
容念将祂所有的神情收入眼底。
宗定夜就是这样的,欲望最浓郁的时候,最餍足的时候,是最郁郁寡欢,低落晦暗的时候。
“会被看到?好啊。”祂说,仿佛从野性的西装野兽,重新回到彬彬有礼斯文理性的角色。
讲道理的宗定夜,容念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不安。
电梯打开,已经是十八层。
宗定夜带着无害的笑意道:“到了。”
示意容念跟祂出来。
容念可以选择,立刻关掉电梯,然后和宗定夜比,是电梯下落的速度快,还是宗定夜跑下楼按电梯的速度快。
也可以选择,直接跟宗定夜出来,然后被他带回家。
但会发生什么,他现在无法预测了。
容念走出电梯。
电梯门关上。
宗定夜祂一手插兜,挑了挑眉,转身往电梯左侧的公寓走。
穿着西装手插兜走路,非但不显得痞气,反而充满了矛盾复杂的气质。
儒雅,危险,桀骜,冷漠,傲慢。
祂看起来毫不担心容念逃跑,就好像不管容念选择什么,所有的路都在祂的计划里,那样游刃有余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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