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淡淡道:“梦里死也是死,你连我的噩梦都不知道,我已经感受不到你的爱意了。也许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亲爱的,我爱你。”诡异恹恹地打断他,黑暗死寂的眼神一瞬无辜清澈起来,僵硬冰冷的嗓音也不那么阴森了,“我们重新考虑一下床上的死者是谁吧。”
如果是解寂夏,这时候应该会顺水推舟分手,所以是解寂云。
但屋子里发生过搏斗,两具尸体一颗头,死者不排除有两个。
尸体之前问了他三个问题:看到了谁,死的是谁,我是谁。
其中前两个问题提出的时间是没有头的时候,最后一个问题提出的时间是他把解寂云的头按在门外的尸体上后。
一般来说,问题本身就是一种提示。
容念看着解寂云身上黑色的衣服。
如果,他把解寂云的头按在了别人的尸体上……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大概率不是一个诡异,是两个半个。
“死者是谁?为什么死在604的床上?”解寂云的声音忧郁森冷,祂歪着脑袋看着容念,哪怕说着情话也完全是诡异状态。
不能让诡异意识到祂已经死了,虽然祂头都断了,的确已经死了。
但还能动还在说话呢。
容念想了想,看着祂,张开手:“要拥抱一下吗?”
诡异解寂云立刻眼眸亮晶晶,盛满深情爱意走来:“亲爱的……”
到面前的时候。
容念忽然蹙眉,轻柔不解地看着祂:“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血迹斑斑的解寂云僵住:“……”
容念收回手,兴致缺缺,叹息道:“我很想抱你,但是……等你整理干净后吧。我去洗一下手。”
他从解寂云身边离开,侧身注意着不碰到祂一点。
解寂云:“……”
容念走出604,看着自己因为捧过解寂云的头而沾上血的十指。
他的鞋底也同样有604的血。
任谁看见了都会觉得他刚杀完人。
去哪里洗是个问题。
去601的话,他怕里面是另一个604。
“需要帮助吗?”熟悉的声音传来,温雅友善。
容念应声望去,看到606B的房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莱斯特,穿着蓝衬衫和马甲,充满艺术家的文艺气息。
他的脸上露出习惯性的笑容,金丝眼镜下的眼眸里一丝担忧,望着容念,没有对他身上的血迹露出任何异样。
容念坦诚道谢:“那就麻烦了。”
莱斯特绅士地将606B的门彻底大开,请容念进入。
拿出一双室内的鞋子,换下容念脚上沾了血的。
进去之后,帮容念拉开洗手间的门。
直至打开水龙头,放出温水。
然后才站在一旁看着容念冲洗掉手上的血液。
容念一怔,忽然想起,一周目的时候自己刚刚进入副本,聆听着周围人发现尸体后的揣测时,脑子里闪过的自己洗掉手上血迹的画面,似乎和现在一模一样。
又是既视感。
在容念游离走神的时候,一旁的莱斯特挤出一泵洗手液,帮他涂到了手上,一点一点温和细致地洗着他的手指。
容念回神低头看着。
莱斯特率先笑着说:“嗯,以前教导小孩学钢琴的时候也帮忙照顾过他们。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所以下意识也这么做了。”
容念:“谢谢,如果我来按的话可能会弄脏上面,你帮了忙。不过接下来我自己就好。”
如果他是个杀人犯,没有莱斯特的帮助,必然会在门上、洗手液按下的地方留下血手印。
“不觉得我控制欲太强就好。”莱斯特说。
容念抬眼看他,不管从哪方面对方都好像没有这方面的表现,这么说有些奇怪:“当然不会。”
莱斯特冲干手上的泡沫,笑着矜持颌首:“我去外面等你。”
容念出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唱片机正放着一首古典主义的音乐。
莱斯特在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他原本沉浸地听着音乐,手指在桌上轻轻随着节奏敲击,听到容念走出来的动静,抬眼看着容念道:“要喝一点吗?低度数的。”
容念:“不了,我打算回去看看我男朋友。”
莱斯特一顿,端着酒杯的手指下意识点了点水晶杯壁:“你看起来有心事,愿意跟我说说吗?”
容念:“下次吧。”
接连被拒绝,莱斯特也没有任何失望,带着一点笑容道:“那就下次。”
出门的时候,容念一顿,回头看着莱斯特:“你之前说,昨晚你的噩梦里,大家都破破烂烂的。”
端着酒杯的莱斯特:“嗯,是这样。但只是梦而已,发生了什么吗?”
容念看着神情没有任何异常的对方:“没什么,就是,小心一些远离窗户。”
在莱斯特的噩梦里,第一个死的总是解寂云,第二个就是他自己。
莱斯特笑着颌首:“多谢提醒,我会的。”
说话的时候,容念自然地瞥了一眼606B房间的窗户。
这一看整个人却都顿住。
酒店走廊左侧是没有字母的房间编号,比如604。
右侧是对面作为区别带上字母B的房间,比如这间606B。
容念604的窗外是远山悬崖,而对面B房间的窗外对着的是酒店其他建筑。
理论上透过606B的窗外的确可以看到对面建筑里的人。
在606B的窗外,容念看到对面的房间里也站着两个人。
对面房间门口的人此刻也正望着606B,于是容念看到了犹如照镜子一样的另一个他自己。
是对面窗户的反射吗?
可是,对面房间的另一个莱斯特却不一样。
他也穿着蓝色的衬衫,但没有穿马甲。
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站在摆放着的酒的桌前,而是正坐在窗户前。
在他的窗前摆放着的也不是一架钢琴,而是一张长书桌,桌上是各种稿纸。
那个“莱斯特”正不断地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什么,专心致志,全身心沉浸其中。
写好的稿纸被随意丢开,有些飘落到了地上。
容念看着,对面那个直视着自己的“容念”收回了目光,朝“莱斯特”走去。
他也穿着白衬衫,衬衫束在裤子里,双手规规矩矩垂下,行走间仿佛一只猫。
“容念”站在“莱斯特”身后,背着手弯腰,仿佛俯身从后想看看对方在写什么的亲昵,却是露出手中一根钢丝一样的东西,毫不犹豫勒住了“莱斯特”的脖颈,反手用力一绞。
“莱斯特”毫无挣扎,仍旧飞快地书写着,仿佛专注到不知疼痛。
身后的“容念”用力到,一只脚踩在了书桌上,身体向后如同一张白色的弓弦一般。
他这般用力,视线却在望着606B的容念,一双冷静的眼眸里仿佛沁着坠星幽露,目不转睛。
“莱斯特”的头硬生生被绞断,掉落在地上。
他的身体仍旧还坐在椅子上,手仍旧保持着书写的动作。
“容念”站在他的身后,“莱斯特”脖颈断裂处的血喷在他的脸上,脖颈上,顺着肌理流入衬衫下。
他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专注地望着606B目睹了他行凶经过的容念,唇角缓缓上扬,眼中毫无笑意。
“怎么了?”莱斯特一边饮酒,一边好奇地看着怔在门口的容念,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往窗边走了几步。
容念如梦初醒,望向莱斯特,而莱斯特正望着对面的窗户。
容念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看向莱斯特的容念自己,却后退了一步,彻底退出606B。
在容念的视线里——
606B里,上一秒是蓝衬衫马甲的莱斯特和窗边的钢琴,下一秒竟切换成了满身鲜血的“容念”,以及“莱斯特”无头的尸体。
窗前的钢琴也变成了满是稿纸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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