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正在靠近。
他的一只眼睛又酸又涩, 揉得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眼睛睁不开,又闭不上, 只好眨个不停, 泪汪汪地滚下了几滴泪。
模糊不清间,他下意识的又想抬手, 却听见面前的声音说:“别动。”
他动作一顿,慢腾腾地放下手,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
小时候就总听徐老头说他捡回了一个漂亮小孩,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没什么实感, 后来年纪大些, 他被其他的事情占满,连回来的时间都在逐渐变短, 想起这个小孩的时间就变短了。
但现在看着, 突然发现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都记得他, 从未有过强烈的陌生感。
还有徐老头真的没说假话, 对方真的是个漂亮小孩。
就是不够有活力。
徐科意暼到他唰唰往下落的眼泪,低头吹了口气,对方的眼睫飞快地颤抖起来,措不及防中和他对上了目光,于是他便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
他淡然的别开视线,伸手擦过他眼尾的泪,轻声说:“好了。”
徐币商眨了眨眼睛,酸涩感瞬间被温热的泪水抚慰,没有了那种不适感,以至于他能回想起对方帮他擦眼泪时的触感。
沉默一秒两秒,谁也没听到对方的心跳。
“小徐啊。”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店门,看到徐币商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徐币商看到她的时候也僵了一下。
对方手里拿着那瓶醋。
“小徐啊,不好意思,小孩子不会买东西,你看差了多少钱,我给补上。”
女人一边掏钱,一边频频看向眼眶通红的徐币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不会被小徐说哭了吧。
“秀姨,和老醋是一样的,你补四块钱就行。”
“诶!”
女人收回目光,找回徐币商给的那四块钱,徐科意收好账,看到还没拆封的醋,又说:“我帮秀姨换个老醋吧。”
“那感情好,我还寻思着这醋吃不惯,还是老醋够味呢。”
换好东西,女人没走,又掏出两块钱说:“我给孩子买瓶汽水。”
说着又把目光转到了揉眼睛的徐币商身上。
可把这男人委屈的。
徐科意注意到她的眼神,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冒着凉气的橘子汽水,云淡风轻地说:“徐币商,过来叫姨。”
徐币商的眼睛越揉越痒,原来是眼睑下方长了个小红疹,听到徐科意的话,他停下动作,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但还是走了过来。
女人一听,连忙不好意思地摆手。
“不用不用。”
她没比徐币商大多少岁,只是徐币商养的精贵,不太显年纪,但他周身的气质还是带有能让女人脸红心跳的贵气和那种男人的风韵。
“要叫的,我叫姨,他也叫姨。”
徐科意面不改色的帮她把醋和汽水装进袋子里,又给她捎了个糖。
女人是后面嫁进来的,她只以为徐老头有徐科意这么个儿子,并不知道对方还有个亲生儿子。
而徐币商让他叫他就叫了,因为徐科意说的对。
“秀姨。”
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一出,女人的脸都涨红了。
她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她没见过大世面,但她也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有同性恋的。
她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却也一时间羞耻的面红耳赤,再看两个站在一起极为养眼的画面,更是一颗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诶,你怎么又给他拿糖,小孩子吃多了都坏牙了。”
女人红着脸有些嗔怪的埋怨了他一句,却也没把糖退回去。
“一个糖不值什么钱。”
徐科意说的随意,回头看了眼又开始揉眼睛的徐币商,皱眉说了一句,“别揉了。”
他拉开他的手,眼睑下面那颗小红疹都快被揉破了。
“痒。”徐币商闷闷的带着鼻音,一个字说的又快又轻。
徐科意没办法,只好用手碰了一下,刚刚进过冰柜的指尖带着凉意,瞬间让徐币商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女人不敢再多看,红着脸,一颗心跳的乱七八糟地走了。
奇了怪了。
她怎么觉得这么激动呢。
徐科意帮他揉了揉那颗小红疹,红艳艳的在眼睑下面,像颗鲜红的泪痣一样。
他拿出一罐冰牛奶摁在上面,叮嘱他说:“不能再揉了。”
徐币商被冰的一颤,但很快又舒服的不再乱动,听到他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却又听他说:“喝过的牛奶别忘了记在账上。”
他略微一顿,抿着唇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摁着牛奶罐,一只手翻开账本,虽然没说话,但浑身都透露着“小气鬼”三个字。
徐科意原本要上楼的脚步一收,索性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在账本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牛奶一……”一很快被划掉,改成了二。
他嘴角微抿,藏起了那点微翘的弧度,眼里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
算了。
2526听着外面的鸟鸣,看着阳光下绿意盎然的树,伸了个懒腰。
它就当是来度假吧。
……
自从见识了对方糟糕的自理能力之后,徐科意就不敢再让他洗衣服了。
他提着脏衣篓,想着随便找点事给他做,便递给他一个篮子,指着柿子树靠右边的位置说:“那里种了青菜,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挖两个。”
徐币商接过小篮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科意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见他成功找到了位置,他才放心的走到水井边开始洗衣服。
而徐币商看着面前一颗颗嫩绿的小青菜,思索着直接拔会不会把根拔坏,于是,他回忆起徐科意的话,并且找到了重点。
挖。
他蹲下来,看着脏兮兮的泥土,眉眼带着肉眼可见的排斥和为难。
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总是吃白饭,更何况徐科意还是他弟弟。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脸郑重的表情开始刨土。
徐科意洗好衣服,又全部晾在了后院的晾衣杆上,去挖菜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带着一种莫名七上八下的心情,他走到地里,看到一个穿着老头衫的男人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奋力挖土。
因为太努力,还挖出了一身的汗,老头衫都被打湿了,汗水滴滴答答的从下巴滴落,他时不时还要抬手擦一下。
终于,两颗青菜被完美地挖了出来,连点根须都没有被破坏。
他站起身,眼睛亮亮地回头,徐科意满是无力地看着他。
“……”
“……”
徐币商被带到了水井边。
两颗青菜被随手丢到了地上,他想伸手去捡,却被扯了过去,一双满是泥巴的手被浸到了清亮的井水里。
被搓了一下,他才顿觉刺痛的嘶了一声。
而徐科意看着他被磨破的两只手,凉凉地扫他一眼,“徐币商,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他有些不服气,想说什么,可徐科意抓着他两只手搓着他手上的泥巴,他又觉得疼,便说不出话。
两双同属于男人的手在水流中交叠在一起,徐币商可能是心里还有那么点委屈,便在徐科意帮他搓手的时候不太配合。
他帮他洗手心,他就蜷手指,洗手指的时候,他就故意动来动去,还有搓指缝的时候,他又痒的把手攥紧。
最后徐科意反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强硬的将他拉过来伸到水下,他又想躲。
“徐币商。”
好吧。
他配合的把手伸过去,憋屈地抿紧了唇。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落于下风了!
好不容易帮他把手洗干净,上面一些细碎的小伤口已经肿起来了。
不亏是养尊处优的手,刨个土都能刨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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