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科意看着他头一点一点的样子,嘴角带笑,轻声道:“徐币商,晚安。”
徐币商带着沉重的疲惫与睡意,喃喃地说:“徐科意,我昨天梦到你了。”
梦里还有飞到天空上的风筝。
等徐币商睡着之后,徐科意看着他的睡脸,眼神柔和下来。
而这场通话,直到清晨五点才彻底挂断。
……
“少爷,徐老先生病危。”
徐币商从梦中惊醒,残留的睡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早晨七点,医院下达了最后通知,所有能到场的人都来到了医院,等待徐老先生一个一个的传唤。
可那些早早就过来候着的人得不到一点消息,等徐币商到场的时候,律师为他打开了病房的门。
那个老人精神矍铄,眼里的光彩在燃烧着他最后的生命。
“小徐。”
只有在叫他父亲的时候,对方才会这样称呼。
“小徐。”对方动了动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他没有开口,没有告诉面前这个老人,对方早已埋在了小溪村的后山。
“小徐,币商从马上摔下来了,他没有哭,很好,这样很好……”
老人看着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2
人死了。
可对于这样大的家族来说,一个生命的消亡远不如他个人所带来的附加价值。
在遗嘱公布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却只有徐币商在预料之中。
这份遗嘱早在病前就已经写好了,结局是既定的,徐币商是徐氏唯一的继承人。
那些所谓的没有签字,老宅还藏着一件重要的东西,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展露出贪.婪的嘴脸,想办法给徐币商下绊子。
而最终的目的,是要徐币商不得不将心神放在这些事上面。
为商者,利字大于一切。
徐币商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所谓的长辈。
“我竟然不知道,堂伯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总公司的账也敢动,我也不知道堂叔竟然在外面还有个挂名的分公司,还有表哥……”
他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去,“你居然这么没用,到现在都没能往里占到一点好处。”
几个人被他说的脸色青白交替。
在徐老先生病重的这段时间,徐币商又独自跑去乡下住了一个月。
他们怎么可能不升起一点别的心思。
徐氏家大业大,随便往指头缝里漏点好处都足够他们无忧无虑的挥霍一辈子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所以他们做的有什么不对。
看着他们理直气壮的样子,徐币商忽然有些疲惫,为他们丢人的愚蠢。
“相关证据我会提交给法院,至于其他的,该是我的,我一样都不会给。”
“徐币商!”
他将所有的声音都抛之脑后,迎着医院走廊的阳光,出去后,他才感觉自己拥有了呼吸的能力。
这里所有冰冷的一切都好像要将他抽离。
死去的人没有悔过,活着的人没有难过。
可怕的是他的心里竟然也一片漠然。
昨夜的大雨为干燥的夏天带来了一丝清新的潮气,他抬头望天,头顶是灰蒙蒙的乌云,只有一缕金丝从中穿透向大地。
……
徐老先生的葬礼由余先生一手安排,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葬礼盛大而体面,有头有脸的人都前来吊唁。
那些堂伯堂叔可能因为没有分到好处,所以连一滴眼泪都没舍得流。
而徐币商这样一个容易委屈的人,却是全程清晰地看着他下葬。
那天,他脚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了,于是他陪着走了一段路,看着对方的骨灰深埋在地下。
至此他清晰的明白,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徐科意了。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可又是惊天动地的巨变。
因为徐氏这根接力棒到了他的手里。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那些旁支安.插在里面的人一个个的清理,然后是堵上董事会上那些人的嘴,再想办法将他们的股权拿回来。
他要将董事会变成自己的董事会,股东变成他的股东,连百分之一的股权,他都要想尽办法安排给他想安排的人。
这是一场长时间的拉锯战。
而在这场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海浪逐渐变得平息的时候,这个夏天已经快过去了。
徐币商坐在车里,侧头看着外面的秋风和一地的落叶。
他终究是没能看到夏天的最后一场火烧云。
“少爷,明天有一场宴会邀请你出面,是姜氏千金的生日宴。”
徐币商转头看向他,无声的沉默让前座的司机先生握紧了方向盘。
来了,这种窒息感又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爷就学会了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抗拒,而这种表现方式通常又分为无声叛逆和有声叛逆。
有声叛逆通常表现在会议中的冷嘲热讽和高高在上,偶尔一朝落马的吴家少爷过来找麻烦的时候,还会伴随着拳脚相向。
据说有一次对方直接来了公司,当时还搞砸了一个和客户的会面,会议结束之后,对方就被拖进了厕所。
根据那天的目击者说,厕所里响起了阵阵惨叫,但后面变成了凄惨的呜呜声,可能是被堵住嘴了,最后徐币商衣冠楚楚的走出来,吴家少爷是被救护车抬走的。
最后说是他不小心在厕所滑倒了。
骗人,没听说过滑倒人眼眶是青的。
而无声的叛逆通常是在面对余先生的时候,他不出声,只看着对方不说话,但他的表情各方面的诠释了他不高兴不愿意不想要的想法。
就如现在一样。
余先生被他看的眉心直跳。
这段时间他几乎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迟来的叛逆比真正的叛逆更可怕。
不止学会了拐弯抹角的骂人,偶尔还会和人打架。
他都不知道在面对吴家六七十岁的吴老先生的时候,内心有多复杂。
打就打了,三十来岁的人自己主动过来找麻烦,打不过就算了,回去还要告状。
他只好陪着对方喝茶,几天下来,喝的他肚子里全是水在晃荡,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发白的比他前几年还要快。
而当徐币商知道之后,他二话不说就截了对方一个项目,光明正大的威胁对方别在给他找麻烦。
于是,一把年纪的吴老先生差点被他气进了医院,回去之后就揍了吴家少爷一顿。
可老来得子,终究还是不舍得,只好警告他别再去徐家。
吴家少爷心里不服气,他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脑子,整天只能想出一些不入流的方式来找徐币商的麻烦,于是,又被揍进了医院。
想到昨天喝的那壶茶,余先生就觉得胃疼。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问:“你想怎么样。”
“不想去。”
余先生眉头紧皱,他想说什么,可看着徐币商瘦削的侧脸,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这场沉默一直到将他送到之后,天已经黑透了,四周空的只有风吹的声音。
余先生没有下车,而是目送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现在该做什么。”
成年人总是连任性都要去分析利弊。
徐币商垂下眼眸,独自走向那栋空旷的房子。
清冷的秋风带着吹落的树叶,路灯下站着一个朦胧的影子。
“徐币商。”
他抬起头。
远远的,一个好看的青年站在路灯下对他笑。
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向前走近,随着他离的越近,对方的身影越清晰,带着他飞速跳动的心脏,他飞快地跑了过去。
徐科意看着对方朝他跑过来的身影,张开双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瘦了。
瘦了很多。
“徐科意。”
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点不确定。
他看着他,侧头吻了下去。
相贴的体温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颤栗,徐币商眼睫一颤,立马搂上他的脖子,急切又火热的缠上去。
上一篇:寒霄不知长
下一篇:捡走我的穷糙汉是大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