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男人。
能让陆承听那样冷硬矜贵的人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满目温柔笑意,还亲手伺候他吃饭的男人。
陈曼玲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南思砚抬腿在桌子下踢了陆承听的小腿。
陆承听非但没生气,还用手帕帮南思砚擦了擦嘴角。
南思砚也没躲,脸颊粉嫩似娇花,让陈曼玲狠狠攥了攥拳头。
她心里一阵恶心,转身离开,回了自己在楼上的房间,拨通了正准备回国的陆旭的电话。
…………
陆承听带南思砚吃完了饭,原本想让司机开车送南思砚回去,却被南思砚拒绝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肚子,有些后悔道:“我得走走,今晚这一顿,怕是要涨半斤肉。”
“干我这一行,听得是嗓子,看的是身段儿。”
“但我要生得五大三粗,怕是唱得再好也不会有人愿意看了。”
陆承听揽住他的腰,轻轻捏了捏:“你该多吃点,管别人做什么?我乐意看。”
南思砚现在太瘦了,陆承听怕自己随便折腾两下他都能散架。
“胖些好………”他说到这儿,便突然歇了声,没继续说下去。
南思砚听着陆承听说话的语调,脑子里自动便接上了陆承听的未尽之言。
他觉得陆承听想说的是:“胖些好,抗造。”
但陆承听没说,他就有种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感觉。
想骂他两句,又没找到理由,不骂他,又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好像是在暗戳戳占自己便宜。
他靠在陆承听怀里,感受着陆承听身上传来的温度,突然觉得自己鼻腔有些发酸。
他从六岁那年开始学唱戏,就没人跟他说过一句:“多吃点,胖些好。”
他七八岁时天天从早到晚要练功,还吃不饱饭,晚上饿得睡不着,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
狼吞虎咽差点儿噎死,也不敢烧些开水喝,怕师父听见动静抽他藤条,大冬天只敢就着冰水生生将那两个馒头咽了下去。
冻的鼻涕眼泪直淌,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直哆嗦。
结果第二天,师父发现厨房少了两个馒头,拿着藤条就把他从床上拎下来,狠狠抽了一顿。
十四岁那年,师父的儿子患病,不得已将他卖给了碧水茶楼的杜老板。
南思砚小小年纪身上就带了种说不出的勾人韵味。
杜老板眼光毒辣,看出他日后必能为自己赚大钱,便任劳任怨地又养了他两年,这才将他推上了戏台。
南思砚自小颠沛流离,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即便杜老板不说什么,他也始终待自己很苛刻。
一直到今天,才算是正儿八经吃了顿饱饭。
无论陆承听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正经还是不正经,他也确实是放纵了自己一回。
南思砚突然有些委屈,他一想哭,就觉得自己走不动路了。
陆承听感觉得到南思砚情绪不太稳定。
他松开搂在南思砚腰间的手,双手扶膝半蹲在他面前,跟他说:“走不动就不走,上来,三爷背你。”
南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背影,泪水瞬间就模糊了双眼。
他什么都没说,乖乖爬上陆承听的背,环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肩上。
陆承听托着南思砚的大腿将他背起来,往上掂了掂,稳稳向前走去。
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蹭到了他颈侧,轻笑出声:“小哭包。”
南思砚觉得自己很矫情,但他就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陆承听:“三爷,我重吗?”
“猫儿似的,不赶两把枪重。”陆承听说。
南思砚感觉得到陆承听背他确实毫不费力,步履稳健,轻轻松松,便也不再说话。
街上入夜后便冷清下来,南思砚前胸贴着陆承听的后背,觉得自己仿佛能感受到陆承听的心跳,正一下下撞在自己心坎上。
他沉默许久,轻声开口,对陆承听说:“三爷,带我回家吧。”
第163章 窃玉11
陆公馆比南思砚想象中的,还要阔气。
光是那临街的两扇高大的铜门,就已经让南思砚生出了恍惚感。
司机将车开进宅院,停在了那座欧式风格的三层洋楼外。
南思砚一下车就被风吹了个激灵,陆承听将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搂着他的手臂踏进了自家大门。
陆家的主子睡得都早,陆承听也乐得清净,带着南思砚直接进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南思砚住惯了茶楼后院儿里简陋到还在点煤油灯的小瓦房,看着陆承听宽敞舒适,摆着全套欧式家具的大卧室,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盯着开了灯后,亮到反光的地板,站到门口,有点儿不敢往里走了。
“进来,愣着干什么?”
陆承听摘了手表,坐到沙发上:“不喜欢这种装修风格?”
其实陆承听个人是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过分华丽,难免俗气。
他更喜欢过去和思砚住过的那些极简风格的房子,或者传统的中式风格。
但眼下整个华亭大多数的有钱人家,时兴的都是这种风格,陆承听来的首要任务是找南思砚,哪顾得上大刀阔斧的搞装修。
南思砚闻言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承听走到门口,将他拽进来,一边堵住他的嘴,一边随手将门关住。
他把南思砚按在墙上,用力吻他。
南思砚身子一软,直顺着墙根往下滑。
陆承听便直接弯腰打横将他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南思砚其实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自己对女人是提不起兴趣的。
但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和男人在一起。
就连他初见陆承听的那天晚上,所做的梦里,其实也只有朦胧又温柔细腻的亲吻。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粗暴的扔到床上。
又出乎意料的让他心动和欢喜。
他陷进柔软的床垫里,眼巴巴地看着解开了衬衫纽扣,露出饱满胸肌的陆承听,既紧张又期待,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陆承听看着南思砚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眸子,笑容恶劣道:“你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南思砚说不出话来,鼻尖渗出了几颗细小的汗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搂住陆承听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南思砚在揽月河畔住了几年,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
但也仅限于男女之间,说起两个男人,他只能平白猜测,暗自幻想。
由于经验匮乏,除了亲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将手放在陆承听结实的腹肌上,试图撩拨他。
有时候人越是清纯,在做起某些事时,就越是能勾人魂儿。
陆承听眸色暗了暗,一把撕开了南思砚身上的长褂:“少奶奶,着急登报了。”
南思砚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还好自己今天出门前洗了澡,只吃了顿饭的功夫,现在应该还是香香的。
他又羞又恼,伸腿蹬了蹬陆承听,又抽抽噎噎环住陆承听的脖子,祈求他:“你亲亲我。”
陆承听看着他委屈又难耐的神情,使坏道:“求我。”
南思砚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讨好人,他抬头吻上陆承听的唇,猫儿一样轻舔他。
又一路向下,去吻陆承听的下巴,最后停在他喉结之上,含糊不清道:“求你,三爷,疼疼我吧。”
陆承听头一次碰到这样娇软的思砚,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让他难过的。
他温柔地亲他,哄他,说他漂亮,说他腰细,说他令人着迷。
南思砚被他那些甜言蜜语哄的头晕目眩,意乱神迷。
陆承听在天亮之前,将南思砚清理干净,抱进干爽舒适的被窝里哄他睡觉。
南思砚疲倦到了极点,却没有睡意,窝在陆承听怀里,吻着他的锁骨,问他:“登报吗?”
陆承听笑着看他:“放心吧,三书六礼,一样都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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