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做的是对的,他是为了庸朝百姓和大庸国土不假,却也更是为了陆承听继位后,能不为外敌所困,安享盛世。
但事实上,分开时间越长,他就越是烦躁不安,心中的思念比边境的风雪更加肆虐。
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给陆承听写了不少信。
却封封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儿回应。
他逮住信差问了许多次,信件是否送进了东宫,答案都是:“督主放心,并未出纰漏。”
这让沈思砚整个人都进入了焦虑状态,上阵杀敌时更加疯狂,像是在将杀人当作发泄心中郁结的唯一途径。
感性让他恨不得丢了这一摊子烂事,立刻回皇城去找陆承听。
理性却告诉沈思砚,这里是战场,他若临阵离开,就是逃兵,丢自己的命不说,还会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
最让他难受的,是陆承听的信没等到,却等到了赵国公欲将自家孙女送进东宫给陆承听做正妃的消息。
赵国公的孙女,沈思砚是见过的。
温婉贤淑,样貌如出水芙蓉般让人见之难忘,更是皇城中出了名的才女。
这让沈思砚夜不能寐,日日不得安生,在与亲征的东岭王交手时,被趁虚而入,砍伤了右臂。
好在当时的沈思砚已经进入了疯癫状态,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接挥着那只受伤的手臂,将长剑捅进了东岭王的腹部。
“掌印,明儿就是除夕了,咱们军饷最多还能撑一个月,如何让将士们过年啊?”小李子愁道。
沈思砚将包扎伤口的纱布拆下来,自己上药:“年得过,明日让将士们吃饱,军饷不够我去想办法。”
小李子看着沈思砚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有些心疼道:“掌印疼吗?要不您歇歇吧,那么多将士,也不是每次都非得您亲自上阵。”
沈思砚摇了摇头:“无碍,早日解决了东岭王,就能早日回皇城。”
这些时日沈思砚的忧虑和烦躁小李子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皇城里是有他家掌印放不下的人呢。
他吸了吸鼻子,也不再劝,只道:“那您好生歇着,奴才出去守着。”
沈思砚嗯了一声:“不必守着我,回去睡吧。”
小李子应了声是,退出主帅营帐,走到离沈思砚仅有一丈远的火堆旁,蹲下烤火。
掌印说不用守着,是心疼他。
但掌印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怕敌军突袭,再冷,他也得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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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8
沈思砚在连续不眠不休了几个晚上后,今夜总算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这些年来许多被自己斩于剑下的人。
后来那些面孔都变成了陆承听。
他惊惧万分,想要睁开眼,却又陷入下一个梦境。
入目满是红绸喜字,万人空巷,锣鼓喧天,他被锁在牢笼里,看着陆承听骑着高头大马,去踢新夫人的轿门。
他想看新夫人到底是谁,视线却被其头上鲜红的盖头遮掩。
他心中一阵绞痛,手脚发麻,头晕目眩,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挤压着他的胃,让他想吐又吐不出来。
梦里的窒息感代入了现实。
沈思砚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抬眸却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自己床边。
沈思砚痴痴看着陆承听,冰雪寒天的夜晚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醒过来。
沈思砚不敢碰陆承听,只能抬手去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以证明自己是否还在做梦,却被陆承听温热的大手按住了手腕。
“沈思砚,你就是这般照顾你自己的。”
沈思砚听见陆承听的声音,眼泪瞬间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咬着唇,一言不发,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许久后,才颤着声音,哽咽道:“你抱抱我。”
陆承听没动。
沈思砚便抓着他那只按在自己手腕的手,祈求道:“求你,抱抱我。”
陆承听一把将沈思砚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他:“认错。”
沈思砚三十年来未曾离开过眼眶的泪水,在此刻彻底决堤。
他说:“我错了,殿下。”
陆承听放开沈思砚,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衣服,将人按倒在床上。
沈思砚满脸泪水,推着陆承听胸膛:“军中条件艰苦,我不干净。”
“不准反抗。”陆承听不在意,他捏着沈思砚的下颚,不容他拒绝。
他低头吻着沈思砚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的宝贝,什么时候都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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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热浪散尽,只剩余温时,沈思砚再次听见陆承听问他:“沈思砚,你想要什么?”
沈思砚如今才算真正明白了陆承听想得到的答案。
他抱紧了陆承听,对他说:“我要你,只要你。”
当晚,沈思砚终于睡了近段时间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陆承听在黑暗中看着沈思砚疲惫的睡颜,和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只觉得揪心的难受。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037也忍不住心疼。
陆承听怀里抱着沈思砚:【我要让他长记性。】
还要让沈思砚认清楚,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037说的没错,陆承听大多数时候的行为,都很恋爱脑。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爱沈思砚的同时,也保持着该有的清醒。
他敢付出,也敢讨要回报。
人若是长期处于身体和精神都紧绷的状态下,一旦突然放松下来,就很容易生病。
沈思砚在天亮之前,发起了高热。
陆承听马不停蹄的赶了半个月的路,难免疲惫,迷迷糊糊昏睡间,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抱了个火炉。
他睁开眼,用嘴唇试了试沈思砚额头上的温度,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他轻轻在沈思砚耳边唤道:“阿砚。”
沈思砚没应声,面色带着几分不健康的潮红,往陆承听怀里缩了缩。
陆承听轻轻将手臂从沈思砚身下抽出来,下床走到营帐门口,掀起营帐门帘的一角,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砸向小李子的屁股。
小李子坐在小木凳上,面对着暖洋洋的火堆昏昏欲睡。
他努力用两根手指扒拉着自己的眼皮,强迫自己不能睡。
可惜收效甚微,在险些一头扎进火堆里之前,被人偷袭了屁股,猛地站起身回头看向主帅营帐。
营帐里伸出一只手,对他勾了勾手指。
小李子连忙跑过去,掀开营帐刚一进去,就撞上了陆承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小李子倒吸一口冷气,用气声道:“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子!”
陆承听看着他:“不必每次见到我都结巴。”
小李子惊讶:“您怎么来了?!”
陆承听没向他解释,只道:“掌印病了,打些热水进来。”
小李子脸色一变:“病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莫要废话,赶快去。”
小李子便连忙转身跑出去。
片刻后,端着盆热水,和洗干净晾在外面,冻的邦邦硬的面巾跑进来:“殿下可用奴才帮忙?”
陆承听摆摆手,递给小李子一页纸:“不必,出去吧,让随军的医官按这个药方,煎了药送过来。”
小李子不太放心:“殿下这方子靠谱吗?”
陆承听看着他:“吃坏了我给掌印陪葬。”
小李子这才哦了一声,跑去抓药。
沈思砚情况很不好,忧思过重,受了伤,又着了风寒,整个人几乎呈半昏迷状态,陆承听喊了他几次,都没能将人叫醒。
但他睡又似乎睡得极不踏实,时不时就会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腿脚也总在痉挛,药也喂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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