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砚说不出口,他为自己对“许少安”产生的短暂心动感到可耻,愧疚地摇了摇头,问:“陆承听,你可愿和我好?”
陆承听听着这数百年前自己曾对沈思砚说过的话如今被梅思砚这般问出来,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他问梅思砚:“怎么个好法?”
梅思砚在此之前,并未想过陆承听会这般问,也没想过该如何回答。
但就在此时此刻,他却像是梦回一般,脱口喃喃道:“琴瑟愿与,共沐春秋。”
梅思砚在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主动吻了陆承听。
陆承听也回应了他。
许久之后,陆承听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阿砚,你没退路了。”
梅思砚抬手环住陆承听的脖颈:“我从未想过要寻退路。”
他在遇到陆承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梅思砚过去是个小呆子。
他长相清秀俊朗,自小就招姑娘喜欢。
初入鹿溪山时,常有还未下山历练的师姐喜欢调笑他,拿他寻开心,问他可有心仪之人。
梅思砚只会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或是远远看见那群师姐就绕路,躲远。
他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与何人互通心意。
更未想过自己会和妖扯上什么关系。
他生在捉妖世家,日后注定要成为捉妖师,却在此时对着一只大妖说出“心悦”时,没感到半分纠结和背德感。
他感受着陆承听身上的远低于他的温度只觉得无比心安。
说句没良心的话,比他过去在梅家的任何时候都心安。
仿佛在这一刻,他才寻到了真正的归宿。
昨夜梅思砚与陆承听在崖边坐了一宿,什么都没做,今夜再继续浪费时间属实不应该。
而且他与陆承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想成为陆承听的累赘,更不想做一朵只能攀附陆承听而生的菟丝花。
他想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拥有保护自己爱人的能力,他想与陆承听并肩。
“教我术法。”梅思砚从陆承听怀里退出来道。
正如陆承听所言,这个世界的妖,是顺应天道而生,他们修炼百年千年,可变幻不同形态,更可轻而易举借天道之力为自己所用。
那些过去梅思砚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的术法,在陆承听的教授中,变得易如反掌起来。
一个时辰后,陆承听看着一只冰蓝色透明水鸟,挥舞着巨大的翅膀从悬崖下方冲上来,袭向自己。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对梅思砚弯了眸子:“仙师饶命,我认输。”
第252章 殊途13
梅思砚见陆承听求饶,连忙抬手召唤回水鸟。
可惜他对力量的掌控还不到位,那水鸟在半途便化回了一滩海水,照着梅思砚的头顶就浇了下来。
梅思砚下意识就蹲地抱头。
所幸陆承听眼疾手快,在那些海水降落之前,重新将其凝聚,化为一条水龙,纵身跃入崖下海面,归于大海。
梅思砚没等到被淋,就知道是陆承听出手了。
虽然不算完全成功,但他心中却无比畅快,躺在地面上,看着自己头顶上俯视着自己的陆承听,笑出了声。
许久之后,他问陆承听:“这法子,对他人可奏效?”
他倒也不是大公无私地想把这法子传授给他人,他只想着若是能让梅家的人掌握了这套修炼方式,也算报了梅家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
只可惜,陆承听闻言却摇了摇头:“只有你用得。”
梅思砚从地上坐起来,不解道:“为何?”
陆承听朝他伸出手,梅思砚便握住陆承听的指尖,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扑进陆承听怀里。
陆承听抱着他道:“梅思砚,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梅思砚不知道陆承听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此事,他点了点头:“年幼时,是见过的。”
但他对生父印象不深,只隐约能记得起一身白色广袖长衫,很英俊,常常将他抱在怀里,叫他小狐崽。
梅家所有人,从未提过自己长得像谁。
梅思砚便知道,他是不像母亲的,大概率是像了自己的父亲。
陆承听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告诉梅思砚他的身份。
总归梅思砚已经向他表明了心意,没有犹豫,没有挣扎,陆承听很满意。
但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股生人气息正在向此处接近。
陆承听眉头轻蹙,抬起手,一道无形屏障便将他和梅思砚两人笼罩在了其中。
梅思砚不明所以:“怎么了?”
陆承听竖起食指:“嘘,有人来了。”
梅思砚心里一紧,握紧了陆承听的手。
不多时,一道黑影便远远出现在了两人视线内,探头探脑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梅思砚眼力不如陆承听,在那人影走出树林阴影,走到月光下时,才认出来来人是谁。
他蹙眉:“许少尘?”
陆承听嗯了一声。
梅思砚挑眉:“你认识?”
陆承听没说话。
许少尘一步步向两人靠近,他四处打量着,直直穿过梅思砚身边走到峭壁边上,向下张望。
除了汹涌海浪,什么都没看见。
他啧了一声:“奇怪了,他应该是在这里啊。”
说完,又沿着崖边走了一周,一无所获。
梅思砚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在找谁?”
陆承听道:“这里平日里除了你,可还有人来?”
梅思砚摇了摇头:“没有。”
白日里或许还有其他弟子前来看看书,看看海,但这三年来,梅思砚夜里来过无数次,却从未碰见过其他人。
那么,许少尘大半夜在此寻的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许少尘在崖边逗留了许久,遍寻无果之后,悻悻离去。
陆承听撤了屏障,淡淡道:“异世之魂。”
梅思砚蹙眉:“何意?”
陆承听直言:“魂魄与肉身不符,此人并非许少尘,而是夺舍而来,心怀叵测,你莫要与他接近。”
梅思砚原本就没有与许少尘打交道的打算。
只是陆承听这么一说,他就突然想起来了“许少安”。
一想到“许少安”,梅思砚便有些心虚,想问问陆承听如何识得许少尘,又怕言多有失,默默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陆承听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梅思砚在想什么。
但037有,它幸灾乐祸对陆承听道:【少君脑子里在想别的男人。】
陆承听一听037的语气,就知道梅思砚是在想“许少安”。
自己的爱人,在和自己相处之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自己。
陆承听也终于从白日里知道梅思砚对“许少安”心动之后的得意,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被梅思砚精神出轨的感觉。
一时间脸色有些精彩。
037笑出声来:【你何苦来的呢?告诉他不就好了?】
陆承听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的想法。
他想看看,梅思砚究竟是会更喜欢这样样样挑不出错处的完美身份,还是喜欢骄横跋扈,劣迹斑斑,长相也不如何讨喜的“许少安”。
于是在第二日,梅思砚便发现,他原本想躲的“许少安”,似乎变得愈发奇怪了起来。
一大早与自己打了招呼后,就开始盯着自己看。
梅思砚不敢与他说话,只能装瞎,权当看不见。
但“许少安”却不肯放过他,趁着长老不注意,叠了只纸鹤,让那纸鹤偷偷摸摸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梅思砚余光看见“许少安”在纸鹤上写字了。
却强行按捺住好奇之心,硬是忍住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没去碰那只纸鹤。
但“许少安”可以自己让纸鹤把自己打开。
那纸鹤在梅思砚眼前晃悠了两圈儿,抖了抖身子,摊开成一张白纸,将有字迹的一面摆在梅思砚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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