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长明这辈子头一回见别人的,好奇罢了。”
说完好奇,也不再多说别的。
殷思砚过去曾听说过,青楼里的姑娘,跟大宅子里养大的闺阁小姐是不一样的。
她们柔情似水中透着热情火辣,在房里那点子事儿上,懂得极多,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放得开,嘴上也放得开,什么夸人的话都能往外说。
甭管真假,夸得人里里外外都舒坦就是了。
他等着陆承听继续往下说,想看看陆承听会如何夸他,却不料,陆承听什么都没说。
见殷思砚站在木桶边半天没动,还扭过头来蹙眉道:“您站着作甚?快进去,莫要着凉了。”
殷思砚没等到陆承听夸他,板着脸踏进浴桶,坐进满是花瓣的热水中,一言不发。
陆承听这回是真没明白殷思砚突如其来的低气压是怎么回事儿。
只拿了条干净的长帕子,搭在浴桶边,又站在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揉起肩膀。
陆承听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按摩手法一绝,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殷思砚温热的肌肤上,放松了殷思砚的身,却没能放松他的心。
待陆承听那双手从殷思砚的肩膀,开始不老实地滑向殷思砚的胸膛时,却被殷思砚一把握住,捏得严严实实。
陆承听知道殷思砚并非抵触自己触碰,他手指勾了勾,问:“怎么了?”
殷思砚咬牙:“本王让你很不满意?”
他虽然也没见过旁人,但闲时也曾听李卫谈起过暗卫营里的事儿,李卫说过,一大群老爷们儿都在一个池子里沐浴,他受不了,只在山中小湖里洗冷水澡。
还偷偷与殷思砚说过,现如今守在殷思砚身边的这几个暗卫,他都见过,谁大谁小他都门儿清。
殷思砚说他不想听,李卫不信,非得比划给他看。
但凡是男人,从古至今,从老到小都总有些奇怪的胜负欲。
殷思砚一看李卫比划,就没忍住在心里偷偷与自己做了比较。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不差。
因此陆承听方才的反应,就让他实在有些不爽。
陆承听一愣,不明所以:“王爷何出此言?”
殷思砚一听陆承听这么问,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暗示陆承听:“长相思,还教过你些什么?”
陆承听一本正经:“琴棋书画,诗书礼易。”
殷思砚蹙眉:“别的。”
陆承听继续:“妆容仪态,还有......”
“还有什么?”殷思砚问。
陆承听感受到殷思砚手中力道放轻,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回来,在他胸前捏了一把:“待会儿再告诉你。”
这一句“待会儿”一出,殷思砚便没了继续沐浴的心思,对陆承听道:“出去,本王自己来。”
陆承听明白两人之间相处的度在哪里,听他语气坚决,便只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他吹灭了屋里几盏烛火,让整间屋内变得昏暗起来,在香炉里点了熏香,又在床边的小几上温了壶酒,放了两只酒杯。
最后褪去外衫,上了榻,放下一半床幔,倚在床边,等殷思砚出来。
殷思砚从浴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那粉色纱帐之后,半倚在榻上的曼妙身影。
他只着一件白色中衣,赤脚走到那纱帐前,问陆承听:“长相思,教你什么?”
陆承听从纱幔后伸出一只手来,倒了杯酒,对殷思砚道:“王爷,过来。”
此情此景,无端让殷思砚想起了画本子里勾引男人,吸食精气的山野精怪。
他眯了眯眼,上了陆承听的榻,看着陆承听颈间绑着的白色丝带,香肩半露,端着酒杯的模样,刚想开口问陆承听想做什么,就见陆承听仰头将那杯酒含进了口中。
接着,抬手勾在他颈间,吻上了他的唇。
温热芳香的酒水顺着陆承听齿间被渡进殷思砚口中,殷思砚下意识咽下口中酒水,感受到一阵温软的湿热划过自己口中,一时竟分不出那馥郁芳香,到底是来自杯中酒,还是眼前人了。
殷思砚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花了大价钱,为的就是这长明姑娘的梳笼。
他几次被陆承听搞得被动,心中不满,直接翻身将陆承听按住,夺回了主动权,一只手按在陆承听脑侧,另一只手掐在陆承听腰间。
陆承听此时倒也并非一味退让,看似是殷思砚在主动,实则陆承听还是在掌握着节奏。
你攻我受,你退我进。
殷思砚从未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单是亲吻,便让他明白了“祸水”一词从何而来。
但就在他准备撕了陆承听那件碍事的衣衫,继续下一步动作时,陆承听却突然抬手抵住了殷思砚的胸口,轻声道:“等等。”
第317章 长相思7
殷思砚眉梢一挑:“何事?”
陆承听翻身坐起来,跪在床上,向殷思砚行了个大礼,然后抬头,看着殷思砚漆黑的眸子,喉结动了动:“王爷还是杀了我吧。”
殷思砚不明白陆承听突然唱得这是哪一出。
他眯眼:“你耍了什么鬼把戏?”
陆承听看着殷思砚,先是扯掉了自己颈间那根丝带,露出了喉结,又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胸前坦坦荡荡,一马平川。
这般看来,虽无壮硕肌肉,倒也是宽肩窄腰,骨肉匀停,肌肤瓷白,晃得人移不开眼。
殷思砚瞳孔一缩:“你是男人。”
陆承听嗯了一声,口都没张,一把短刀便横在了自己颈间。
“你是谁的人,有何目的。”殷思砚目光冷厉地盯着陆承听。
陆承听直视着殷思砚的瞳孔,不仅没躲,还故意不着痕迹地向前凑了凑,任由那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自己的皮肤,开口以清冽的男声对殷思砚道:
“家父,陆赦。”
陆家三年前被检举,拿着一纸通敌卖国的信件被抄家灭门,在京城上下掀起过轩然大波。
而检举陆家的人,正是出自左相玉世安门下。
陆家满门忠良,究竟是不是被蓄意诬陷,如今已无从查证。
若让人知道陆家尚还有人在世,怕是又要惹来无数麻烦事。
殷思砚看着自己的刀刃上染了血,指尖轻颤,下意识将那刀刃偏移陆承听的皮肤:“你要寻谁的仇?圣上,还是玉家。”
陆承听道:“陆家灭门一事乃玉世安所为,与圣上无关。”
这事儿满朝上下皆知,玉世安派兵血洗陆家之时,皇帝正南下养病,知晓此事后,赶回京中也曾大发雷霆,只道让他去调查,并未让他直接杀人。
但玉世安呈上的证据却也是白纸黑字,不可辩驳。
陆家人都死了,也没人能再与其争辩。
皇帝便也只罚了玉世安的俸禄,此事便作了罢。
若是原身,怕是还要怀疑这其中是否是皇帝在做戏,就是觉得他们陆家功高震主,想要借左相之手收拾了陆家。
但陆承听有上帝视角,知晓此事还真与皇帝没什么关系。
只是帝王薄情,陆家人既然已经死了,如今敌国也被收复,自然没心思再去查这其中是否还有冤屈。
殷思砚松了握着短刀的力道,看着陆承听颈间的伤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问他:“你想如何?”
陆承听垂眸:“为陆家翻案。”
殷思砚闻言,嗤笑一声:“你的意思,陆家是被冤枉的。”
陆承听没抬头:“陆家满门忠良,王爷英明,心中当有数。”
他没多做什么辩解。
这种事,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尤其是朝中尚存的那些武将,有几个相信陆家真的通敌叛国的。
只是如今玉世安位高权重,无人敢为其喊一声“冤”罢了。
殷思砚只是一介闲散王爷,这些年身体不好,无心争权夺势,与自己皇兄之间感情又甚笃,无意掺和朝中之事。
陆家的事与他无关,他自然也不会理会。
但如今碰上了陆承听,而陆承听又直接将话摊开与自己说明了,其中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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