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别人都是有名无实,就算是偷一辈子,那又怎么样呢。
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陆承听却知道,沈思砚口中的知足,并不是真的。
人有两颗心。
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
这世上所有人,最不明白的事,就是知足。
嘴上说着,如果如何如何,就知足了,却在得到这如何如何时,又会克制不住的去想要更多如何如何。
只是有的人知道量力而行,将欲望压在心底。
而有的人却不自量力,在无尽贪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沈思砚得到了陆承听的爱,就会想得到能与他正大光明站在一起的名分。
等得到了名分,又会想要与陆承听偕老,长长久久。
得到了今生的长长久久,临终前又会期盼下辈子还能再次相遇。
没有人会真的知足。
沈思砚也不例外。
陆承听没有回答沈思砚那句,要与他偷到何时的问题。
只是自那日以后,陆承听便不再等夜深人静之时,才偷偷潜入司礼监了。
他开始正大光明的,每日戌时踏进司礼监正门,待到翌日卯时末,再从司礼监出来。
有时起得早,便回趟东宫,有时若起晚了,便直接从司礼监去上朝。
庸朝不尚男风,一开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陆承听这番操作寓意为何。
直到一日深夜,司礼监闹了来行刺陆承听的刺客。
众人眼睁睁看见陆承听穿着寝衣从沈思砚的卧房出来,半露的胸膛上不是吻痕就是牙印儿,这才惊觉,原来陆承听与沈思砚竟是这般不可言说的关系。
“荒唐!”
皇帝震怒,抄起手边的白玉镇纸就往陆承听脑门儿上砸。
陆承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思砚闪身拦在陆承听面前,替他挨了那一镇纸。
“皇上息怒,是奴才下贱,主动勾引太子,请皇上治罪。”
沈思砚跪在陆承听前面,向皇上叩首。
皇帝指着沈思砚:“朕让你帮衬太子,你就是这般帮衬他的!”
沈思砚直起身子,只道:“罪在奴才,还望皇上莫要迁怒于太子殿下。”
037一阵咋舌:【你就不能等皇上死了再整这一出?】
陆承听无所谓道:【没耐心陪他们玩儿了。】
然而037早就看透了一切。
【我看不是你没耐心,你分明就是怕少君等不及。】
陆承听也不否认:【省着他闲来无事,整日胡思乱想。】
037呵了一声:【恋爱脑。】
皇帝只觉得沈思砚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他原以为自己重用了沈思砚这么多年,一直待他不薄,沈思砚该是个感恩的。
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对他阴奉阳违,但沈思砚不应该。
如今沈思砚直接爬上了一国储君的床,这不是明摆着盼他早死吗?他如何还敢再用沈思砚?
他脸色阴沉下旨道:“褫去沈思砚东厂督主一职,押入永巷,静思己过。”
“太子品行不端,禁足于东宫,无诏,不得外出。”
谁知,他话音才刚刚落下,昭华殿外便有人躬着身子,匆匆跑了进来。
“报!皇上!东岭大军压境!东岭王传信,让皇上交出五殿下,为东岭王世子偿命!”
传话的太监慌忙喊道,脚下一个绊子扑倒在地,头顶的三山帽掉下来,骨碌碌滚了好几圈。
沈思砚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与陆承听对视一眼,询问他是否知道此事。
陆承听用眼神回应沈思砚,自己并不知情。
【果然还是没能逃得出命运的轨迹。】037感慨:【我们失算了。】
陆承听确实失算了。
以037的情报来看,长乐郡主在东岭并不受宠,她此次入宫,应当就是为了替世子报仇雪恨。
【我以为长乐郡主是一把可以替你收拾了陆政延的刀,却没想到,她竟是颗炸弹,直接引东岭王向大庸举起了战旗。】
037深表震惊。
陆承听却没立刻理会037,他很快将事情又理了一遍。
否定道:【不,东岭其实早已做好了要反的准备,世子的死,只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了充足的借口。】
而长乐此行的目的,恐怕就是来找这个借口。
否则,东岭不可能这么快便集结了兵力,毫无预兆的直接压入大庸边境。
若只因世子死在皇城,便直接起兵,于道义上,并不能堵住天下幽幽之口。
可若是皇室的人故意引诱世子来京,又动手杀了世子,那就是大庸在挑战东岭的底线。
对东岭的百姓和将士来说,东岭王若再不起兵,那他就是窝囊废。
而眼下陆政延必然不能就这样被交出去,实在有损皇室威严。
陆承听没吭声,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皇帝反应倒是不慢,立刻问道:“长乐呢?”
那太监跪在地上,头都没干抬一下,战战兢兢道:“回皇上的话,郡主申时便以去兰因寺祈福为由出了门,尚………尚未归来。”
皇帝闻言,直接掀翻了炕桌:“找!”
那太监吓得一哆嗦,诺了一声,连滚带爬就往殿外跑。
皇帝此时也顾不上刚才那点儿小事了,对陆承听摆了摆手:“滚下去。”
他看向沈思砚:“掌印留下,宣胡老将军觐见。”
第59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6
时机未到,陆承听没再与皇帝僵持,直接起身离开了昭华殿。
皇帝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事事有沈思砚为他操劳兜底。
未出事时,他还能大放厥词要革了沈思砚的职,真一遇到事儿,他当场便能忘了自己前脚说过的话。
当晚,昭华殿彻夜通明,直到天亮,沈思砚才满脸疲惫的回到司礼监。
“胡老将军年事已高,打不了仗了。”沈思砚一边更衣,一边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扬眉:“大庸不是自诩尚武吗?怎么除了胡老将军,连个能带兵出征的人都没了?”
沈思砚叹了口气:“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些年皇帝不理朝政,朝廷之上全是蛀虫,除了常年在其他边境驻守的几位,有几个武将是能拿得出手的?”
陆承听嗤笑一声:“如此甚好,直接将五皇兄交出去了事,以免劳民伤财。”
沈思砚白了陆承听一眼:“东岭王既然早有打算,眼下即便是抛开皇室尊严拿五皇子交了差,过不了几年,他们也会再找其他借口,再生事端。”
陆承听没再说话,只看着沈思砚。
沈思砚与他对视,许久后凤眸微眯:“太子为何这般看我?”
陆承听还是没说话。
沈思砚却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眉头一竖:“你想都别想,谁去都行,你不能去。”
陆承听啧了一声,也不跟他硬犟:“那就让五皇兄先去打头阵,起因在他,让他去将功折罪。”
“若他真立了功呢?”沈思砚问。
今天之前,陆承听兴许也会考虑这个问题。
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东岭王室绝非他们之前以为的那般简单。
陆承听随手放下床幔,将沈思砚拉进怀里:“哪有那么容易。”
事关江山社稷,皇帝有时候下不了决心做的了主的事,沈思砚却能。
很快,出征的人选便定了下来。
陆政延为副将,跟随一位打过两次小仗,不功不过的主将,踏上了去边境的路。
东岭气候比皇城更加严寒,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一开始,边境还会传过几次捷报回来。
可还不出一个月,大庸的战士便开始节节败退。
在这期间,陆承听依旧和沈思砚毫不避讳的来往,有时候甚至会明目张胆的接沈思砚去东宫过夜。
皇帝因战乱的事,根本无心理会这两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无论沈思砚是忠于他还是忠于太子殿下,至少,他都还忠诚于大庸。
眼下战况堪忧,沈思砚虽只是一介阉人,但皇帝清楚,他是有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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