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知东厂沈督主眼高于顶,除了皇上,从不曾将这宫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皇后看着沈思砚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顿感新鲜,轻笑一声:“没什么要麻烦沈督主的,都安排妥当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若督主有空,不如陪本宫唠唠家常。”
沈思砚诺了一声,有些局促地坐在皇后身边。
神色虽无异样,却始终不曾直视皇后的脸。
皇后对花厅内的宫人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与此同时,沈思砚却也暗暗打了个手势,意味“留下”。
于是当其余人都退出花厅后,花厅内便只剩了皇后,沈思砚,和一位年长的嬷嬷。
曹嬷嬷在皇后入宫内年,便入了凤栖宫,是凤栖宫的老人了,这么多年老实勤奋,少言寡语,做事从未出过岔子。
皇后没看见沈思砚的手势,愣了愣:“嬷嬷还有事?”
曹嬷嬷跪地不语。
沈思砚终于正视了皇后,开口:“不瞒娘娘,曹嬷嬷乃奴才的人。”
说不惊讶是假的,皇后眉梢一挑:“沈督主这是何意?”
沈思砚想起前些时日,陆承听打趣他竟在皇后身边也安插了人手,心中便不是滋味。
他咬了咬牙:“奴才并无恶意,如今与娘娘坦诚相告,只想将人收回去,还请娘娘留曹嬷嬷一命。”
皇后嗤笑一声,眉头一竖:“沈督主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身边安插探子!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沈思砚闻言,心里一沉。
暗道自己不该冲动行事,早知道便该找个由头偷偷将曹嬷嬷调走,眼下惹恼了皇后,可真是坏了事。
但眼下话一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站起身,正要屈膝下跪,向皇后请罪。
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架住了手臂,又将他捞了起来。
陆承听环着沈思砚的腰,将一盘桃花酥放到皇后面前:“母后吓唬他做甚?”
皇后撇撇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这就护上了?”
沈思砚闻言,心下震惊,连忙侧头去看陆承听。
陆承听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腰,温声道:“坐你的,莫要理她,她就是没正调,故意逗你的。”
皇后撸起袖子嘿了一声:“你小子!真是不孝!有你这么拆亲娘的台的吗?”
陆承听面无表情:“那您治儿臣的罪吧。”
皇后用食指隔空点了点陆承听的头,拿起一块桃花酥便塞进嘴里,含糊道:“兔崽子,你等着。”
她吃完了桃花酥,擦了擦嘴角,突然变了副脸,拉住沈思砚的手,痛心疾首道:“沈督主,你瞧瞧。”
她指着陆承听:“他不是个好东西,待自己亲娘都这般薄情寡义,你可莫要一时瞎了眼,被他骗了去。”
她假模假样的抹了抹眼泪:“不如你认我做义母吧,日后咱娘俩相依为命,将这狗东西赶出去。”
沈思砚从没预想过面前的情况,手足无措地结巴道:“娘娘,不………不可,殿……殿下他………”
陆承听一把将沈思砚的手从皇后手里抽出来:“莫要演了,再演母后便莫要再指望着我下厨给您做糕点。”
皇后受到威胁,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戏瘾,不情愿道:“闭嘴吧你。”
她将那桃花酥推给沈思砚:“母后与你说笑的,别当真,快,尝尝你夫君的手艺。”
沈思砚:“………………”
第51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8
“你何时与皇后娘娘说了此事?”
沈思砚和陆承听被皇后打发出去,在凤栖宫后院儿的石子路上散步。
陆承听侧头看着他:“早晚要说,有她帮衬着,你心里也能踏实些。”
沈思砚抿了抿唇:“我现在就很踏实。”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湖心亭内便传来一阵呼救声:“救命啊!郡主落水了!”
陆承听蹙眉,站在原地没动。
沈思砚与他对视一眼,戳了戳他的腰:“先去救人。”
陆承听懒懒开口:“不如死了………”
沈思砚嗔了他一眼:“死了清净不了,麻烦事儿更多,不如先卖她个好。”
陆承听早就将计划与沈思砚和盘托出,沈思砚心里有数。
陆承听这才迈开步子,跟在沈思砚身后,大步向湖边走去。
此时湖边正站着几位官家小姐,原本是皇后好心叫来,想让长乐结交些好友,以免孤身来到皇城,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谁成想,长乐竟与徐尚书嫡女徐清荷发生了口角,推搡间失足从围栏边仰了过去,落入湖中。
“殿下!沈督主,这可如何是好啊!”岸边一宫人火急火燎道。
宫里的太监女子不善水性。
此处又是后宫深处,侍卫不得擅入。
即便是有人能救,此刻也都不敢作声。
庸朝男女有大防。
那长乐郡主可是太子未过门的侧妃,婚事在即,谁敢碰了郡主的身子,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玩儿命买卖。
陆承听看着那斑斑驳驳结着层单薄冰面的湖水,面色不悦地正想跳下去将那倒霉的郡主捞上来。
就听沈思砚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准碰她。”
说罢,便直接跃入了湖中。
“妈的。”
陆承听暗骂一声,不爽到了极点。
【垃圾世界线,哪个孙子给少君安排的剧本?】陆承听站在岸边,拷问037。
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037也没想到沈思砚说跳就跳,他还想看陆承听狼狈跳水捞人的模样来着。
【古早的权谋后宫剧本儿都少不了这一出,安排世界线的人也不容易,别怪人家。】
冬日里的湖水是刺骨的寒凉,寻常人若来这么一遭,少不了要大病一场,落下病根。
好在沈思砚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撑着。
尽管如此,入水的一瞬间,也差点儿让他透不过气来。
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周身的湖水迅速暖和了起来。
他无暇多想,屏住呼吸,迅速向长乐落水处游去。
长乐面朝湖面,一路下沉。
就在她呼吸告罄,以为自己即将要溺毙于这冰冷的湖水里时,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现在了她面前,绕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沈思砚拖着长乐上岸的一瞬间,甚至还未感受到空气中的寒流,便被陆承听用大氅裹了个严严实实。
“抬郡主回寝宫,叫太医。”陆承听抛下一句话,便打横抱起沈思砚大步朝自己在凤栖宫的寝殿内走去。
沈思砚挣扎:“人多口杂………”
“闭嘴。”陆承听气道。
沈思砚便不再作声,老老实实把头埋进陆承听胸口,假作晕倒。
路上,陆承听吩咐了几个宫人,打热水,熬姜汤,一进寝殿大门,便将门关住,将沈思砚扔到床上扒了个精光,用被子把人包了起来。
沈思砚伸出脚来踢了踢陆承听:“我不冷,殿下莫要臭着张脸,瞧着人害怕。”
陆承听拿着面巾给他擦头发:“掌印还知道害怕?”
沈思砚嗯了一声,卖乖道:“你这般神情,我怕死了。”
陆承听叹了口气,没说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陆承听放下床幔,开门接了热水和姜汤进来,又“嘭”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
他木着脸,给沈思砚灌了姜汤,动作粗鲁,险些呛着沈思砚。
沈思砚不满地抬腿去蹬陆承听,被陆承听握住脚踝,按了下来。
他顺着沈思砚的小腿一路摸上去,也瞪了沈思砚一眼:“冰成这样,还敢说不冷。”
沈思砚便不吭声了。
陆承听也不看他,就着温水打湿了面巾,用热水给沈思砚擦身子。
“现在是冬天,那湖面都还结着冰,若是落下病根儿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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