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痛苦的嘶鸣声从比武场上响起。
强烈的劲风如刺刀般割在场下每一位观战者的脸上。
云君澜站在离比武场最近的前排,被横扫而过的汹涌灵气击中,当即倒飞出去,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已经不是筑基期修者之间的战斗能引发的场面的。
只见那银色巨龙在那柄渺小的长剑之下挣扎了片刻,便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随着翻涌的灵气波澜,消散在空中。
银龙消失,只剩下一位娇小少女,半跪在比武场上,与云思砚对视。
宁丹一手扶着胸口,灵力被抽干并吞噬殆尽的干涸感让她感到难言的窒息。
她大口喘着粗气,用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却最终没能成功,只跪在云思砚脚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云思砚收起长剑,垂眸看着宁丹,淡淡道:
“你输了,长明仙尊不会收你为徒。”
宁丹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未在同龄人面前受过挫。
她抬手抹了下嘴角,喉咙中像灌了沙子一般干涩钝痛。
她抬头看着云思砚,声音沙哑:
“你是什么人?”
云思砚没回答宁丹的问题,只转身离开比武场,纵身一跃,落到长老席上,单膝跪在陆承听面前:
“徒儿有错,请师尊责罚。”
场下众人望着云思砚跪在陆承听面前的身影,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他就是云思砚!”
“传说中长明仙尊那个没名没分的徒弟!”
“他不是才十几岁吗?!”
“刚才,就他那一剑,怕是金丹后期的强者在此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妈的!这是什么变态!”
“你们这不是扯淡吗?说什么长明仙尊是看不上人家天赋和实力,才不肯将人收入门下,这要是都看不上,那我们算什么东西?”
“不愧是长明仙尊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
“这不可能!这般年纪达到这样的境界,就算是长明仙尊在这个年纪,都不可能做得到吧?!”
“他是不是施展什么提升实力的秘术了?”
“你们是瞎了不成?我在他身上连灵气波动都没感受到,那姑娘对他发起最后一次进攻时,他就站在原地动都没动,能施展什么秘术?”
“长明仙尊就在长老席上看着,他疯了才会这般丢他师尊的脸。”
“你觉得不可能,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狭隘了兄弟。”
“所以,长明仙尊究竟为什么不正式收他?”
…………
比武场中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而在场心情最复杂的,除了宁丹,非云君澜莫属。
他那不争气的好友没忍住骂了声娘,一手扶着刚刚吐过血的云君阑,一边不可思议道:
“君澜,那是你弟弟???”
云君澜没吭声。
他与云思砚分别时间太久了,幼时记忆本就模糊,如今他是真的半点儿都没认出来。
这居然真的是云思砚!
自打云思砚被陆承听接走,柳氏也跟着离开云家之后,一开始云昆还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云思砚身上,
但云思砚却像是根本不想搭理云昆,自打离开以后,一次家都没回过。
云昆大概渐渐发现了云思砚指望不住,便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云君澜身上。
曹氏也总在云君澜耳边念叨,云家把所有好东西都用在了云君澜身上,让他一定要努力修炼,待日后进了昭天宗,万万不能落后了云思砚。
要让长明仙尊后悔发现,当初与他有缘的云家子,该是云君澜,而并非云思砚。
云君澜从小就活在自己生母生父将他与云思砚的对比中。
他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努力,不能输给云思砚。
但今日这一见,他才发现,云思砚早就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按方才那一场比试来看,不出意外,云思砚大抵已经过了金丹期。
而他云君澜,如今才不过刚刚炼气期六层。
这是鸿沟一般的差距。
他再努力六七年,甚至是十年八年,能不能结成金丹都还得两说。
此时此刻,云君澜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周边人的吹捧,都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看着自己衣襟上的点点血迹,只觉得刺眼极了。
许久之后,他才动了动喉结,苦笑道:
“或许吧,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而此时,坐在长老席上的陆承听,也垂眸看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云思砚。
开口温声道:“错在何处?”
云思砚没敢抬头看陆承听,只道:
“弟子不该擅作主张,不准师尊收徒。”
此话一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众人都以为,云思砚那般张扬地对宁丹说“仙尊不会收你为徒”是奉了陆承听的旨意。
原来长明仙尊并未授意,而是云思砚自己擅自做主。
徒弟替师尊拿主意,这是大不敬,是大忌。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着看陆承听会如何发作云思砚。
却不料,陆承听只是弯下腰,亲手将跪着的云思砚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他道:
“并非什么大事,你不愿,我自不会收徒。”
云思砚小心翼翼地仔细听着陆承听的话里的语气。
反复将陆承听的话揉碎再重组,确定了陆承听的确没有不满之意后,心中才像是松了口气。
“谢师尊。”
他借着陆承听手上的力道站起来,立于陆承听身边,低垂着眼睑,看上去一副再乖巧不过的模样。
第455章 师尊抱抱我23
“玩够了吗?”
陆承听问云思砚,并没有刻意收声。
云思砚小声嗯了一声。
陆承听便站起身,对云思砚伸出手:“那便回去吧。”
云思砚看着递到自己面前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陆承听掌心,任由陆承听牵着自己就要离开长老席。
宁丹站在比武场中,看着云思砚和陆承听交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但她从方才从陆承听和云思砚的对话里也听出来了,不收徒的话,并非陆承听本人所说。
而是云思砚的意思。
她当即对着陆承听磕了个头,不甘心地最后为自己争取道:
“请仙尊收小女子为徒!”
陆承听没回头,继续牵着云思砚离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承听不会再理会宁丹时,却听一道低沉而空旷的声音在整个山前大殿响起:
“本尊只有阿砚一个弟子,无心殿容不下第三个人,若有人再因此多生事端,莫怪本尊不留情面。”
陆承听将话撂下,便带着云思砚闪身回到了无心殿外。
云思砚低头看着陆承听牵着自己的手,只觉心中酸涩。
他问陆承听:“师尊,你不罚我?”
陆承听反问:“为何要罚你?”
云思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破坏了陆承听的好事。
如果没有他在一边瞎掺和,陆承听眼下说不准就可以收一个天赋又高,长得又漂亮的女弟子了。
宁丹那样的徒弟,谁收谁长脸,云思砚知道的。
但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他捏了捏陆承听的小手指,只问他:
“师尊为何待我这般好?”
陆承听站住脚步,回头看向云思砚。
太过直白的话陆承听眼下无法宣之于口,他只能对云思砚道:
“我在岁月的长河里浪费了无数时光才找到你,云思砚。”
“人这一生总要有想珍惜想保护的人,我也不例外。”
“任何人的出现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阿砚,不必思虑太多,你是这无心殿的主人,你可以代替我做所有决定。”
无心殿的主人。
云思砚垂着眸,看着陆承听那截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修长食指,心里酸酸软软,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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