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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捏了捏林斐的手：“别怕。”
塞梅尔看着林斐，举起手上的项链：“这是你？”
如果说平时的塞梅尔像裸露于阳光之下海面之上的冷冽冰山一角，现在的塞梅尔却令林斐联想到那些看不见底的冰湖，一眼望去，透过破碎的冰凌、淡蓝的水面，延伸到极致，视野中无限的深蓝变作沉沉的黑。
林斐的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
直觉告诉他，他不该在此时此刻承认。
尤里安看着眼前的一幕，抱着手臂，手指不停地敲着手臂，催促着说：“好了，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马上要开始录制节目了。”
塞梅尔仍然盯着林斐，并不理会尤里安。
尤里安脸上礼貌性的笑意都淡了，他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内侧，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边走边说：“绿眼睛的孩子，教会多的是。
尤里安走到塞梅尔面前，正对着塞梅尔，微微一笑：“你可不要认错了。”
塞梅尔的眼神慢慢地落到了尤里安的身上。
尤里安却没打算继续和塞梅尔说话，而是转过身，看向林斐，嘴角的笑意突得淡了一些。
尤里安平常总是微笑着的，这时不笑了，那双永远温柔恬静的绿色眼眸罕见地冷了下去，林斐注视着尤里安，印象中尤里安那双甜甜的大眼睛也似乎比之前狭长幽深了不少，碧色的，闪着一点光，让人想起热带雨林里蛰伏在洞穴裂缝中的蟒蛇。
“斐斐，你脸好白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尤里安一步步向林斐走过来，刚才那泛着冷光的眼神似乎从未出现过，他眼瞳中浮现出担忧：“之后的录制任务好重，你不要强撑。”
似乎没有预料到话题转变得这么突然，林斐怔了一下。
尤里安几步走到林斐身前，抓着林斐的手就说：“要不我送你去后面休息休息？”
兰德皱着眉看着尤里安的手，忍住了直接拂开对方的手的冲动，看向林斐，发现林斐的脸色确实比平常还白，对林斐说道：“后面建了小型的医疗点，你不舒服要不别拍了，我送你过去？”
尤里安：“我是雌虫，我送他去吧，方便一点。”
兰德当场回绝，假笑道：“不用了，不管是雌虫和雌虫之间，还是雌虫和雄虫之间，大家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尤里安脸上也挂出礼貌性的笑容：“既然大家都应该保持距离，那你是？”
兰德嘴角翘起：“哦，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不需要保持距离。
尤里安的笑容僵在脸上，脸部的肌肉半天没动。
林斐拉了拉兰德的袖子：“我不想走。”
与其说是不想走，倒不如说是，当尤里安提出送他去医疗点时，林斐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林斐看了一眼旁边巨大的落地窗，夜色苍茫中，虽有灯火点点，可总显出黯淡，室内的情况虽然不好，可到底有这么多人看着，可如果走出去，一个人待在医疗点……
林斐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他被人带走，有谁会去找他？他还能回来吗？
林斐已经好久没有产生这种潜在被害人式的预感了。
“兰德，你带林斐去整理休息一下，开拍前五分钟回来，”维德的声音响起。
兰德意外地看向维德：“好。”
他带着林斐准备走，可尤里安却拉住了林斐不让林斐走，“唉，等等。”
维德大步走到尤里安身边，抓住了尤里安的手臂，深邃而狭长的眼眸扫过尤里安：“尤里安表弟，我有事需要和你谈谈。”
尤里看向维德那张可恶的脸，那声恶心人的“维德表哥”却是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维德面色不显，力气却逐渐加大，光看他的表情，大概除了尤里安以外没有人能猜出他现在的力气简直大得能撕碎一只小型异兽。
尤里安松开抓着林斐的手：“那就谈谈吧，维德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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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林斐和兰德回到了现场，他们坐定，才发现维德和尤里安还站在大落地窗旁的角落聊天。
在兰德和林斐坐定后，没过多久，维德和尤里安也谈完了，维德先走了回来，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尤里安则仍然在原地。
林斐注意到，尤里安站在一小块灯光的阴影里，阴影中，他脸上神情晦暗，看不太分明，不过，很快，尤里安似乎注意到了远处林斐投过来的视线，脸朝林斐的方向看了过来，而后，嘴角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或许是因为角度问题，尤里安平常甜美温和的笑容在此刻却有些阴恻恻，林斐被尤里安的笑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视线。
在远处的尤里安，见林斐扭过了脸，嘴角慢慢下压，但凝在嘴角的冷意并没有消失。
不过，这份冷意并不是针对林斐的，而是针对维德的。
这几天，尤里安一直在暗暗担心，而所有事情中最让尤里安心惊胆战的就是维德和林斐之间的过去了。
林斐和维德之间，真正掌握主动权的一直是维德，过去维德因为种种误会而选择和林斐分手，所以他们分手了，可最近，不管是林斐的身体问题还是林斐的经济问题，都让维德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了许多，如果维德想要重新和林斐在一起，尤里安担心他们真的会死灰复燃。
不过，刚才的谈话后，尤里安的顾虑少了不少。
尤里安没想到，维德口中想谈的竟然是沙利叶家族和卡奥菲斯家族联姻的事。
他不但没有想取消和沙利叶家族联姻的意思，反而询问尤里安，能不能加快联姻这项事的进程，维德提出，卡奥菲斯愿意加大对“计划”的支持，但要求沙利叶家族确保卡奥菲斯家族在计划结束后在教会、政府的核心地位。
尤里安向维德试探道，那林斐怎么办？
维德反问尤里安，什么怎么办？
尤里安见状继续问，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你想让他做你的情人？不过，反正他是劣雄。
维德竟然满不在乎地说，这些事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呵，尤里安冷笑，什么叫“不是现在该考虑的”，现在不考虑，以后考虑是吧？
尤里安当然看得出来维德对林斐仍然有一丝喜欢，但他一直拿不准这份喜欢到底值多少，这一番谈话后，心中倒是有了底。
一开始知道维德和林斐谈恋爱时，他就觉得维德不是什么好人，在外，维德是一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在内，维德是卡奥菲斯家族养出来的自私自利利益至上的凉薄雄虫，这种人，用星网流行的话来形容就是“命中注定的渣男”。
从维德甩了林斐这件事中，亦能看出这一点，虽然他们分手有他从中作梗的原因，但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维德个人主义至上？这种贱人，凭什么被林斐爱着？
维德·卡奥菲斯——尤里安在心中念这个名字。
多年前他是贱人，多年后他果然还是贱人，林斐啊林斐，这样的维德，迫不急的和雌虫联姻的维德，想要你成为情妇的维德，知道这一切的你还会爱吗？
尤里安心中有着尘埃落地的快意，有着扭曲的恨意，更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他在心里哀叹，林斐，我的宝贝，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爱着你，只有我配爱着你，你也只能爱着我，可你却爱上那个渣滓？他配不上你，他玷污了你，他让你变得污浊恶臭，你为何要为了他背弃这个世界上本应和你最亲近的我？
不过没关系，尤里安眨了眨眼，憋回泛红的眼眶中点点的泪光。
我会把你变回曾经纯净无暇的模样，到那个时候，世界只有你我，我们会永永远远，幸福地在一起……
尤里安暗自神伤着，另一边，维德也没有闲着。
维德打开终端，向一个账户发送了一串字符。
没过一会，那个账户便回复了消息：“收到。”
维德关闭终端，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他发送的那串字符，只有卡奥菲斯家族核心成员能破译，字符破译后的内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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