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梅尔手上一松,寒光闪闪的箭离弦而出,一箭将林斐因跑动而飞扬起的衣角钉在墙上。
林斐的衣服被钉住,他回过身,只见塞梅尔如银色死神,一步步逼近。
觳觫着转身脱去衣服,摆脱桎梏,林斐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白色的医疗绷带缠住他受伤的后背与胸口,位于胸口部位的绷带颜色略深,渗出一点液体。
林斐深吸一口气,夺门而出,然而,走至门外,通道外的第二扇门却已是关闭状态。
林斐下意识打开终端,可他手中的终端却是由教会提供的,上面仅有的联系人,也只有塞梅尔。
“我吃Z型信息素抑制药剂是因为背后的伤,我真的没有想,想冒充雌虫,更不敢操控原初种,我真的没有,你们可以再审讯我一次,别,别杀我,”林斐小腿肚都在颤抖。
他出不去门,就跑到一旁的实验仪器背后,那些仪器造价不菲,比他珍贵得多,他只能盼望这些仪器挡在身前,能让塞梅尔冷静些。
林斐看向塞梅尔,他如猫捉老鼠,姿态优雅,眼含杀意,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林斐只能慌乱地随手抄起桌上的医疗金属器械,用它格挡在自己身前,随着塞梅尔的逼近,如误入天敌丛生森林的小兽,颤颤巍巍地闪躲。
塞梅尔的左手虫化更加严重,完整的腿节、胫节、跗节形状显现出来,末端锯齿、突刺横生,眼前还是令人厌恶的劣雄,空气中却不知不觉间出现丝丝缕缕甜蜜的味道,全身的感官器官不自觉调动,分析、吸吮空气中那卑劣劣雄体液蒸发出的东西,泪水、汗水、还有胸前伪蜜液的渗出。
身体中的冲动,似乎不仅限于愤怒,而是某种更为狂暴的破坏欲、占有欲。
为什么,会在面对林斐·温莱时,产生这种感觉?
塞梅尔想起教会提供的林斐·温莱的检查报告,除了几项数据仍有疑问,其他一切数据,只能看出,林斐·温莱是一个与其他劣等雄虫无异的身体较为孱弱的虫族。
神圣虫母的圣像出现在眼前,日复一日的参拜祈祷,让那张面貌模糊的大理石雕塑,刻入灵魂,永恒亦朦胧的圣像,却在这一刻,突兀清晰起来,视野之内,是林斐·温莱狼狈到几乎可怜的模样。
塞梅尔上前一几步,林斐被吓得往旁边跑去,可他肌肉僵硬,猛一动作,却直直地差点摔到地下。
塞梅尔一只手臂拉住林斐,一把将他贯到墙壁,银白的眸子中,却不再是纯粹的杀意,而是另一种与之相似的东西。
被塞梅尔抓住的一刻,林斐立刻瘫软了下去,而塞梅尔——
手掌紧贴的,是林斐毫无衣物遮掩的肌肤,胜过最名贵的丝绸,光洁如此,触碰上去,却似乎有几道小闪电,顺着二人相贴的肌肤,传送到塞梅尔的身体内,让人寒毛耸立。
他打开终端,看向头顶的监控镜头,平静的语气下,却似蕴藏令人惊怕的无限力量:“申请调用实验舱。”
为了保证身份尊贵的雌虫不出任何意外,教会在鸢尾别墅安放了实验舱,说是实验舱,实际上却是体现了虫族顶尖医疗水平、功能完备超出人想象的一整个独立空间。
塞梅尔紧紧抓住林斐,他要亲眼看到,林斐·温莱进行全面检查的全程,这一次,不会有任何意外
-
实验舱内——
塞梅尔站在操作台前,查看检查出的各项数据,它们与之前的数据基本无异,是一只正常劣雄该有的数据,只有林斐背后的伤口,检查出的内容,似乎与实际上的有一些细微的区别……
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耳边传来小声的喘息,他转头看向林斐。
林斐蜷缩在一旁的小床上,身体还因为虚脱而抖动着,他的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手上拿着一支管状容器,里面是教会所制作的蜜浆——检查到中途,林斐就一直喊饿,塞梅尔将神母蜜浆递给他,他却又只间或舔几口,一副心不在焉、又累又疲惫的模样。
蜜浆贴着林斐的嘴角流下,他的眼瞳不聚焦地看着塞梅尔,似乎陷入某种沉思:“要杀了我吗?”
塞梅尔伫立在操作台前,检查结果毫不意外,又似乎有些意外。
林斐·温莱身上的香味已经淡得闻不到了,塞梅尔心底的躁动也随之平息,他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面对林斐疑问,他将操作台关闭:
“立刻离开中心星,教会会安排好一切。”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塞梅尔站在原地不动
“不管你背后是谁,不管你周旋在各大家族之间是为了什么,离开,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塞梅尔听见一声轻哼。
“是吗?”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准备离开,“教会马上派人接你走。”
又传来轻声一句:“真的要我走吗?”
塞梅尔脚步一滞,回过头。
林斐依然躺在那张床上,手上无力地拿着蜜浆瓶,目光涣散地看着操作台的位置,他没有张嘴。
“可是——我很饿。”
奇怪的犹如蝴蝶破茧展翅的声音响起,细微得几乎不可被捕捉,林斐的肢体微微舒展,他抬起头,绿色的眼眸一瞬间从死水化作活流,绿如深湖。
他抿起嘴角,眼中却无丝毫情感,而那道声音并非从他的身体中传来,而是——塞梅尔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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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切像是梦魇。
精神领域似乎被一阵狂暴的飓风席卷,眼前的一切模糊混乱起来,世界颠倒扭曲,眼前一个身影逐渐走近,塞梅尔银白的瞳孔扩大,肌肉僵硬无法动弹。
馥郁的香气浓的让人几乎窒息,却又让人上瘾无法自拔,强硬得拖人进入魔鬼横行的深渊。
对面的人抬起手,指尖触碰塞梅尔的喉结,绿色眼瞳深不见底,可他眼中的欲望又是如此清晰。
食欲?
塞梅尔想起遥远边境星球的异种,他们有着相同的眼神——捕猎的眼神。
对面的人越走越近,直至与塞梅尔紧密相贴,与他充满冰冷欲望的眼神不同,他的身体柔软、芳香,靠近时,塞梅尔甚至察觉到自己身体的轻微战栗。
因为紧咬牙关,他的面颊肌肉紧绷,可当对方凑上来,用饱满的唇贴上塞梅尔的嘴唇,却轻而易举撬开了他的嘴唇,柔嫩湿滑的舌钻进塞梅尔的口腔,像引人坠入地狱的蛇。
不——
眼前又出现那尊洁白无暇的圣母像,无数情绪磅礴倾泻而出,在强大的肉体内乱窜,可他却一动不动,只有愈加狂暴的精神海,才能窥见雄虫此刻的暴虐。
“……不够,”对面的人轻声呢喃。
下一刻,天旋地转,轰然一声,雄虫高大强壮的躯体倒地,外化出的坚硬外骨骼与地面、昂贵的医疗仪器碰撞,医疗室内部回响起金石相互撞击的“铮铮”声,可医疗室的隔音性太好,并未向外界透露一点内部隐秘的变化。
仪器中的液体全部倾泻到地,塞梅尔躺倒在地上,银白的长发四散,被仪器中的液体打湿。
如玉石精心雕刻出的俊美面容上仍然是凝霜一般威严锋利的神情,可无法控制住虫化的躯体却透露出雄虫此刻的狼狈,漠然崇高如冰山的预备教皇,此刻却与一只无法控制自己原始欲望的低劣虫子无异,千年万年的文明烙印从塞梅尔身上消退。
对方站在塞梅尔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塞梅尔,像是觉得眼前的情形很好笑,他甚至轻笑了一声。
赤裸光洁的脚抬起,一脚踩上塞梅尔的喉咙,“不许这么看我。”
对方的声音很低,含含糊糊,像是一个酒醉的人的呓语,可话音刚落,大脑似乎被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控制,塞梅尔无法控制地闭上了眼。
视觉器官封闭,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迷醉温暖的甜香、肌肤相贴的柔软。
“乖孩子。”
塞梅尔的左半边身体几乎完全虫化,半张脸仍保拟态,银白的长睫毛低垂,如玉石般静谧美丽,左半张脸却已扭曲成丑陋的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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