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紧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语调仍然是倨傲的:
“维德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林斐伏在阿雷斯特的肩头,因为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肌肉内的肌束纤颤,眼前晃动着一块块扭曲游动的色斑,耳朵中是嗡嗡嗡的幻听,阿雷斯特的话,在他耳中,变成支离破碎无法组合的单词,无法理解。
阿雷斯特继续说:“钱,权力,名声,还有……”他顿了一下。
阿雷斯特低下头,端详林斐黑檀木般美丽浓密的弯曲卷发,以及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的侧脸的一点点雪白肌肤,说:
“做我的虫侍,真正的虫侍,你的灵魂与肉体属于我,我可以给你,维德能给你的一切。”
林斐混混沌沌的脑子,在听到“虫侍”两个字后,终于惊醒了,他读懂了阿雷斯特的意思,他所说的“虫侍”,明显不止是产出假性安抚信息素的工具,而是包含了更香艳、淫秽的涵义——情妇。
林斐慢慢抬起头,他口腔中的唾液,沾湿了阿雷斯特肩膀处一小片衬衣布料。
贴近阿雷斯特的脸,林斐的手指轻轻滑过阿雷斯特的喉结,他露出真诚的疑惑:
“操我这个婊子操得有这么爽吗?爽到要我给你做情妇?爽到要我给你操一辈子?”
心脏在心口砰砰狂跳,不同寻常的高频跳动速度,让人疑惑,这颗脆弱的心脏,随时要破膛而出,林斐感受着自己吓人的心跳,细声细语地说:
“你配吗?”
阿雷斯特手掌缩紧,林斐的腕口掐出青紫痕迹。
二人如死敌般互相对峙,水汽弥漫的空气中,只剩下两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音。
“阿雷斯特!”
门外突然传来巨响,是门体被暴力拆除的声音。
阿雷斯特酝酿在口中的愤怒、冷嘲、怨念以及些微不起眼的不甘心,没来得及说出口,听到声音,他目光一凛,腾地一下站起。
快速拾起地上的珍珠白睡袍,囫囵地套在林斐身上,阿雷斯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在这里待着。”
他出门,走至客厅,眼前,由高精金属铸造的正前方的门上出现一道裂痕。
他打开终端,从维德、尤里安、维亚再到塞梅尔,都给他发了许多条消息。
一阵来自高级雄虫的频率,从门外传来。
“阿雷斯特,兰德活下来了,教会需要检查林斐·温莱的身体。”
第37章
“兰德活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荒唐的感觉涌上心头。
作为维德·卡奥菲斯的弟弟,兰德·拉奥菲斯与维德拥有相同的基因,同样有着可以媲美原初种的强大血统,兰德却并没有哥哥的好运。
他的劣化率很高,精神海极其不稳定,极有可能在第一次繁殖热就精神暴动。
卡奥菲斯不舍得放过拥有强大天赋的高级虫族,早年用尽了各种办法,邀请了各种雌虫来为兰德进行精神安抚,然而对于兰德·卡奥菲斯的情况,所有雌虫,甚至包括教会,都无能为力。
这样的高级雄虫,只能作为家族的弃子,兰德成年后,就完全脱离了卡奥菲斯家族。
稍微了解这些事的各大家族成员都知道,兰德·卡奥菲斯根本无法扛过一次的精神暴动。
在了解到精神暴动的雄虫是兰德·卡奥菲斯后,阿雷斯特早在心中认定兰德是一个死虫了。
可他竟然没死,一个无法接受任何雌虫精神安抚的雄虫,竟然能在精神暴动中活下来。
阿雷斯特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不详的预兆在心中愈发强烈。
林斐……阿雷斯特的喉结上下移动,嘴巴里喃喃出这个名字。
当时真正在场的,陪在兰德身边的人,只要林斐。
踌躇了好一会,直到门口的声音愈来愈响,他才踱步走向门口。
门缓缓打开,一张狼狈而英俊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紫眸金发,是维德。
维德喘着气,狭长深邃的眼睛,如狼般盯了阿雷斯特一眼,飞快收回视线,他一只手撑开门,没有再看阿雷斯特,眼神往室内看去:
“林斐呢?”
阿雷斯特却反手把住门,不让维德推门而入,舌尖抵住牙关,他微眯起眼:
“有什么事吗?”
维德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到阿雷斯特身上,察觉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紧绷气息,他压下眉,眼神深深,声音低沉:
“滚开!”
维德手上用劲,阿雷斯特微微一笑,反手施力,两人沉默不语地对峙,面上还维持着风平浪静,可那扇夹在中间的门已是摇摇欲坠,高级金属铸成的门竟然隐隐扭曲。
“维德先生,您是以什么身份,来向我讨林斐·温莱呢?”
阿里斯托嘴唇勾起,眉毛上挑,甚至十分做作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个真诚且疑惑的表情。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维德背后探出,按住门,一个之前一直处于阿雷斯特视线死角位置的虫族,走了出来。
两相倾轧,扭曲的一扇门被缓缓推开,霜雪冰川般的瞳孔,冷淡地看向阿雷斯特,他说:“以教会的名义,我要带走那个人。”
阿雷斯特惯常的假笑有些扭曲,手上的力气大到要捏碎金属门,他的眼珠移动,看向维德:
“维德,你也是以教会的名义?”
另一边——
林斐披着一件睡袍,在原地蹲了一会,慢慢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眩晕的黑色色斑,他踉跄着扶住墙,贴着冰冷的瓷墙,他闭上眼缓了几口气。
鼻尖隐隐嗅到一团混乱的味道,意识的最深处,似乎能看见两个人影逐渐靠近,然而近乎于直觉的东西很快被林斐不间断的耳鸣、混杂的思绪给掩埋住了。
是不是很久……没吃药了?
林斐用手按压太阳穴的位置,迷乱混沌的思绪无穷无尽地从脑子里蹦出来,如果现在手中有什么武器……林斐心想,干脆往脑袋上捅一刀,没有脑子了,也就不会因为这些理不清的庞杂思绪而痛苦了。
意识混乱不清,眼前恍然间闪过一双绿色眼眸,天真的,稚嫩的,清爽的,被爱的一双眼眸。
林斐猛喘出一口气,如同溺亡于水中的人,在生命最后之际,得到一口稀薄的氧气。
“不行……不行,”林斐浑身冒着冷汗,他张着嘴唇,安慰自己一般,环住自己的手臂,“还不能……”
他勉力支起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一边念叨着“药”,一边晃晃荡荡地走出浴室。
走到床前,看到地上零星几块碎片一样的布料,他怔在原地,慢半拍的,懊恼地扯住自己头发,他盯着那些破衣服布料:
“药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胸前闷闷地跳,林斐的嘴唇无意识地哆嗦了几下,他赤着脚,一手拢着衣服,大脑好像快要爆炸,林斐被驱动,绕着房间转圈圈,他走得摇摇晃晃,被地毯绊了一跤,踉跄着往旁边一倒。
手忙脚乱地稳住自己,林斐下意识伸出手臂去攀附身边的东西,耳边立即响起丁零当啷的物品碰撞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落入此刻林斐的耳膜中,也像是从远处遥遥传来的。
林斐睁开眼睛。
身边铺了厚丝绒桌布的实木桌子上,陈列着造型特别的瓶瓶罐罐,而林斐的手臂旁,装着烟草制品的盒子刚刚被林斐打翻,滚落出几支散发润泽光泽的烟草制品。
林斐微微眯起眼,模糊的记忆中,他是尝过这种味道的。
颤抖着手夹起一支,林斐随手抄过旁边的喷火器,意识不清地烤燃烟草。
燃火面微红,即使记忆模糊,林斐仍然熟练地完成点烟,富有技巧地吸了一口烟,感受着微熏的苦味从口腔中游曳。
吐出一口雪白的烟云,林斐无力地半趴伏在桌上,半边脸颊贴着桌面,透过逐渐散开的灰白的烟雾,他眼神迷蒙地看着远处。
吵人的声音终于淡了下去,脑子里是久违的清净,林斐甚至还有余力地思考,光着一支烟,自己要赔阿雷斯特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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