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怕的回忆吗?还是无比真实的噩梦?
塞梅尔指节弯曲,慢慢握紧拳头,努力驱散脑中邪恶的画面,良久,他听见研究员问:“公爵大人,您今晚还去《birth》的录制现场吗?教会这边的建议是让您先稳定精神力。”
“去,”塞梅尔回答。
他走下医疗台,打开终端,指尖停在光屏上,良久,向下辖的教会成员以及塞梅尔家族的家臣发布一项新的任务。
任务发布,主教的终端通讯请求立刻发来。
接通通讯,主教的影像浮现在光屏上:“找一只绿色眼睛的玩偶?公爵大人,您这个任务的用意是什么?”
塞梅尔:“或许是转机。”
“什么?转机?那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线索的?”光屏影像上的脸显而易见地露出疑惑。
塞梅尔甩下了一句“梦见的”,挂断了通讯。
做精神梳理的过程中,塞梅尔做了许多梦,支离破碎、荒诞又真实,即使清醒过来,梦中的感受仍然盘旋在塞梅尔心中,包括被林斐咬破喉管的梦——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在最深处的梦,他被关在了一间有着无数镜子的房间,梦境的一切都是残缺不全的,只有角落柜台上一只绿色眼睛的玩偶无比清晰,梦境中所有意志都是混乱的,但塞梅尔听见一个声音在心底喊叫:拿回那个玩偶。
即使回到现实,塞梅尔依然觉得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飞快,而想要拿回那个玩偶的愿望,借着梦境,深深地扎进了心头。
这些莫名的梦,会与祂有关吗?除了祂,又有谁能在自己的梦中留下这样深的情绪?
即使身为掌握了无数秘密的预备教皇,塞梅尔也常常觉得自己和那些对祂一无所知的普通虫族毫无两样,但这个梦,却诡异得让塞梅尔心中升起无数情绪波动。
虫母会在维德·卡奥菲斯的梦境中留下所谓“王夫”的预示,为什么不可能在他的梦中,为他留下寻找到祂的指引?
纵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绝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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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把他带回疗养院。
终端上跳出这样一条消息。
沙克·温莱舔了舔嘴唇,眼眶中仅剩下的一只完好眼球神经质地转了转。
他用枯瘦细长的手指点开终端上的信息发送人一栏,上面赫然跳出“林斐”的名字。
他脸颊上的松垮干瘪肌肉肉眼可见地抽搐了几下,犹如一只见到了天敌的老鼠。
他知道,发送这条信息的人不是林斐。
在虫族世界,每一只由虫巢下发的个人终端都与使用者的基因序列绑定,这是常识,是虫巢权威的体现,但是沙克·温莱清楚地知道,如今操控着林斐终端的虫族并非林斐,而是一只邪恶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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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林斐劣雄的身份曝光,林斐所属的经济公司背上了巨额的违约金,沙克·温莱作为经济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之一,也因此面临了极大的经济危机。
不过纵然面对这么多危机,公司也并不是毫无转圜余地。
林斐出道多年,他的受关注度与积累的粉丝体量是超乎想象的,即使名声扫地,他身上仍具备一定的商业价值,更何况,从前公司能利用他人对林斐的喜爱赚钱,现在公司依然可以利用他人对林斐的憎恶赚钱,这样做会让林斐的偶像寿命变短不少,但是个帮助公司渡过难关的有效办法。
公司拟定好了计划,却发现根本无法实施——问题出在林斐身上。
他多年来服用的那些不合法药剂药坏了他的大脑,那段时间林斐表现得畏光畏声,连和人正常沟通都无法做到,更别提拉到投资了。
沙克·温莱带林斐去见了几次投资商,每次出门,林斐势必变得极度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林斐失控尖叫,在与投资商的饭局上,林斐有时疯言疯语,有时突然钻到桌底谁都不理,成功吓退了投资商——说吓退或许并不合理,准确地说,那几位投资商在看到林斐的表现后,判定林斐并不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拒绝了投资,但他们都私下向沙克·温莱表露了对林斐本人的“购买”意愿。
这一方法失败后,沙克·温莱又有把林斐的经纪合约转卖的打算,可实力雄厚的娱乐公司巨头纷纷拒绝了沙克·温莱。
沙克·温莱不死心,着手开始联系一些由一些富商投资的出手阔绰的中小公司,但他很快遇到了更大的阻力,所有娱乐公司不约而同拒绝了沙克·温莱。
有一位曾于沙克·温莱有往来的小政客私底下向他透露了消息,上头的大贵族对林斐伪装雌虫的行为很不喜,不会有娱乐公司敢接手被大贵族憎恶的虫族。
几次碰壁后,沙克·温莱只能与一位先前认识的投资商达成协议,那位投资商将会解决沙克·温莱公司的一部分债务问题,沙克·温莱则会让林斐签下了与这位投资商的雇佣合同。
在签订合同前,林斐开始接受治疗,他十分配合各项检查,表现得很乖顺,以至于沙克·温莱以为一切胜券在握,直到合同签订前的第二个晚上——
眼见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沙克·温莱独自一人去看望了林斐,没有带上其他任何人。
林斐在房间内酗酒,这是不符合医嘱的,可沙克·温莱心情大好,默许了林斐这一行为。
林斐喝的酒很烈,酒香极具侵略性,几乎能让身处房间的其他人醉倒,沙克·温莱看着林斐像个瘾君子一样瘫坐在地,一口又一口地喝,看他红艳艳的嘴唇沾上了酒水,变得湿润饱满,不由地心痒痒。
实际上,随着年岁的增长,林斐不再是过去那个好糊弄的小孩了,沙克·温莱完全能感受到林斐的恨意,因此,他总是严格防范着林斐,在生活中,他从来不会轻易吃下林斐拿给他的东西。
但那天,鬼使神差地,沙克夺走了林斐手上的酒杯,将酒杯调转至林斐喝过的地方,贴着着林斐的唇印,啜饮了一口酒水。
林斐像是醉了,笑眯眯地对沙克·温莱说:“你馋我的酒很久了吧。”
沙克·温莱刚想接话,烈酒带来的口腔食道的烧灼感却超乎想象的突出,且愈演愈烈,口腔仿佛灌入了极具腐蚀性的毒药,烧伤了口腔中的黏膜,沙克·温莱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但苦痛不会因此停歇,“烈酒”顺着食道滑进胃袋,让他的腹中犹如野火肆虐,沙克·温莱几乎能听到自己腹腔糜烂溃疡的声音,酒杯坠地,破碎,溅落一地玻璃碎,沙克·温莱应声沉重地瘫倒在地,目眦欲裂,“你……给我、喝了……你为什么没事?”
林斐侧目看向沙克·温莱,笑笑:“你和我的忍耐力怎么会一样?”
在沙克·温莱扭曲着身体要抓林斐时,林斐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沙克·温莱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将掌心贴在胸口,感受着胸腔下心脏存在感极强的跳动,林斐闭上眼,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了下来。
睁开眼,林斐慢慢翻转身体,双膝着地,他摇摇晃晃地爬到沙克·温莱的身边,脸颊上还带着酒晕,用安慰的口吻对沙克·温莱说:“放心,这不是致死的药物。”
林斐俯下身,弯起嘴角,那张极具欺骗性的美丽脸庞越越贴越近,逼近沙克·温莱因痛苦狰狞扭曲的脸,说悄悄话一样:“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他和沙克·温莱耳语:“请好好享受。”
下一刻,沙克·温莱脑中回荡起血肉搅动的声音。
“啊——啊——!!”沙克·温莱吼叫出声,视线被血污覆盖,什么都无法看到,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脆弱的眼球部位被尖锐硬物直接捣入,翻搅,深入,
“像你我这样的异种……死后会留下虫子的壳骸吗?”林斐注视着沙克·温莱的脸部,语气飘忽地问,毫无情绪的眼瞳倒映出渐盛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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