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的预感顷刻间降临心头,阿雷斯特环视房间:“斐斐?”
没有任何回应。
“林斐·温莱?”脚步声急促起来,阿雷斯特冲过去打开衣帽间、盥洗室甚至晕头转向地把衣柜门全都打开,一通翻箱倒柜后,他依然一无所获。
阿雷斯特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艰难地吞咽口水,目光则不断环视四周。
“不会的,”阿雷斯特喃喃自语:“他还需要我为他驾驶飞船,他还需要我带他前往边境战场。”
阿雷斯特夺门而出,同时心中安慰自己:“他答应我会带我一起走的,我很有用……他会需要我的。”
冲到楼下,阿雷斯特正好撞到进行飞船租借与贩卖的老板。
那个老板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心虚。他弓起背,扭头就要走,却被阿雷斯特一把擒住肩。
“你躲什么?”阿雷斯特眉头下压,火红的眼眸中是冷肃杀意。
老板被阿雷斯特身上恐怖的气势吓得两股战战,眼中阿雷斯特俊美的面孔如同恶魔一般,他哆嗦着说:“我、我不知道。”
阿雷斯特手上略微用力,手下便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老板脸上露出因极端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他求饶道:“等等!等等!那位绿色眼睛的雌虫有东西要我转交给您!”
阿雷斯特脸色微变,老板则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芯片,递给了阿雷斯特。
阿雷斯特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老板递给让的芯片分明是之前他给林斐的感应芯片,此时此刻,芯片已经打开。
这是他和林斐之间的某一种约定,代表了林斐愿意与他产生纠葛,譬如几十分钟前他出言不逊,林斐扬言要控制芯片让他做一辈子的哑巴,在阿雷斯特心中,这样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定心丸没什么区别,奖励也好,惩罚也好,甚至折磨也好,只要二人之间会因此产生纠葛,阿雷斯特都欣然接受。
可此时,林斐消失了,惩罚中止了,芯片也被退还回来,仿佛林斐下定决定在切断他们之间的所有牵连。
阿雷斯特接过芯片,放进终端,老板以为事情了解,转头正要走,又被阿雷斯特一只手攫住:“到底发生了什么?”
愤怒和茫然使阿雷斯特手上的力道出奇的重,老板连忙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劣雄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让我把最后一艘飞船的行驶芯片交给了他,还让我欺骗您让您多等三小时!”
阿雷斯特的眼瞳猛然一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看什么:“……劣雄?是那只黑发灰眼的高大劣雄?!”
老板连连摇头:“不,是那只金色眼瞳的高大劣雄,我们交谈时他就在外面,我曾看到您与那位有着美丽绿眼睛的雌虫出去时和他打过招呼,后来您和那位雌虫殿下离去时,他也跟随你们一块离开了,我以为你们应当认识。”
老板战战兢兢看着阿雷斯特,眼珠子因紧张不断滑动,看着阿雷斯特惊疑而肃然的表情,他结结巴巴补充:“那只劣雄他脸上有很多瘢痕,好像是叫佩——”
阿雷斯特既不可置信又咬牙切齿地念出一个名字:“佩特雷。”
酒馆老板连连点头:“是的!是他!他比您提前几小时到酒馆,我原本不想接见他,可那时……仿佛有一股奇异的精神力驱使着我行动,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不知不觉中就……”
阿雷斯特手上不受控制地用力,直到听到老板的惨叫声,他才松开手,一把甩开老板,他问:“他已经驾驶飞船离开了?”
老板不住咽口水:“是的……他和那位有着美丽绿色眼睛的雌虫已经离、离开了。”
阿雷斯特深呼吸一口:“还有飞船吗?”
老板又怕又惧地说:“新的飞船要三天后才——”
没等老板说完话,阿雷斯特甩开老板,转头离去,面色难看到近乎狰狞。
他必须要把林斐追回来,那只劣雄佩特雷,有问题!那只眼瞳颜色从灰色变成奇怪金色的劣雄,拥有精神力的劣雄,有问题!
-
飞船中——
林斐透过观察窗看向茫茫夜空,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想要将目之所及处的美景全部记忆下来。
佩特雷缓缓走到林斐身边,安静地看向正在欣赏夜空的林斐,他眼中的情绪与此刻林斐眼中的情绪一模一样。
“好美啊,”林斐轻声说。
佩特雷点点头,长久不说话的发声器官中挤出古怪的音调:“嗯。”
“飞船、里有……观星室,”佩特雷磕磕绊绊地说:“有、空……间望远镜,你去,你去。”
林斐的额头轻轻靠着窗,长长的眼睫毛下垂,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他摇摇头:“算了,好累。”
佩特雷又缓慢地点点头:“嗯。”
佩特雷伸出手:“我抱、你去休……休息。”
林斐顺从地倒在佩特雷的怀中,被佩特雷抱去休息室的路上一言不发。
把林斐轻轻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佩特雷靠着床,在地上坐下,似乎是打算直接原地小憩。
林斐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飞船上有很多房间,佩特雷,你去那里休息吧,我们不用像之前一样挤在一个房间了。”
佩特雷看着林斐的侧脸,他灰色眼眸沉默而温厚,布满瘢痕、充满攻击性的丑陋面庞因他眼中的情绪变得柔软,他说:“在你身边才……睡。”
林斐缓慢眨了眨眼,安静了一会,他掀开自己的被子,侧过头看向佩特雷:“佩特雷,你上来和我一起睡吧。”
佩特雷呆滞死板的灰色眼瞳微微一动,布满瘢痕的脸上罕见地出现生动的窘态:“我……”
林斐朝他眨眨眼,微微一笑,眼中是一闪而逝的狡黠:“这里的床很结实,不用担心会像阁楼一样塌掉,你不要怕。”
两年前,他在边境线上流浪,在一个有着可怕风暴的夜晚,在边境线上捡飞船垃圾的佩特雷把他捡回了家。
佩特雷的家是一间位于垃圾堆的房子,只有一个可怜的房间,为了让林斐有睡觉的地方,佩特雷重新搭建了一个小阁楼,在上面安置了他能弄到的最好的一张床。
小阁楼虽然简陋,却比房间地下室好多了。作为外来者,林斐原本是要睡地下室的,可佩特雷固执地声称,他的体型太大,睡在阁楼一定会摔下来。
林斐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让佩特雷这个主人睡地下室的决定,最后还是佩特雷又窘又怕地和林斐说明,他恐高,害怕从阁楼摔下来,这间新搭建的小阁楼才归了林斐。
林斐又再三催促,佩特雷跑去把有些弄脏的衣服换掉,才坐到了床上,一副手不手脚不是脚的笨拙模样。
林斐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佩特雷仍然是痴痴愣愣地盯着林斐。
“佩特雷,你恐高的话……是怎么学会开飞船的?”林斐冷不丁地说。
佩特雷看着眼前闭着眼的林斐,张嘴发出气声,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林斐又问:“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是怎么弄到这俩飞船的,又是怎么知道我想离开的?”
佩特雷被林斐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问题问懵了,口里支支吾吾,越急越说不出话:“我、我是……”
林斐口中微不可察地轻声叹息,他像是在问佩特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佩特雷,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林斐睁开眼,眼中是茫然无措的佩特雷,他抬起手,轻柔地拍了拍佩特雷的手臂,面对着大概有两个他自己那么高大的佩特雷,却像长辈面对小辈那样。
“我不是怀疑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林斐低声说:“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个有风暴的夜晚,就像我所期望的那样。”
林斐抬起眼眸,眼中是与佩特雷同样的茫然,不知道是因为困意还是因为别的,他说话的内容有些颠三倒四:“佩特雷,你、要我去找寻我的父亲和母亲,我去了,费了很多力气,但还是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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