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话音刚落,通往圆桌大厅的门自动打开。
身着教会银白制服的塞梅尔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灰头发的主教。
大主教站起身,看向塞梅尔:“塞梅尔大人,殿下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塞梅尔将终端资料传送给虫巢总控,虫巢总控又将资料传送给了位于圆桌议会中的所有教会高层。
“母亲拒绝录制接下来的节目,”塞梅尔走到大主教面前,“除非我们答应让他前往贫民窟。”
大主教面色不变:“殿下指定要在这里录制节目,他想要去的贫民窟是否就在附近?”
塞梅尔微微颔首:“一小时后我会陪同母亲出发。”
大主教点点头:“塞梅尔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塞梅尔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将收集到的资料投屏到圆桌中央:“过去二十六年母亲身上发生的一切事都存在许多疑点。维德·卡奥菲斯和阿雷斯特·雷米尔从沙克·温莱嘴里撬出了特别的东西,结合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资料以及母亲对遗址低级文明飞船残骸中的东西的特殊反应……我们需要重新考虑后续的计划安排。”
大主教也坐了下来,但并没有去看那些资料,而是看向塞梅尔,问:“殿下他现在还好吗?”
塞梅尔:“他在休息。”
大主教再次点点头:“殿下与子民的感应太过强大,为了毫不动摇地完成我们的使命,我们只能避开与殿下的见面,只能辛苦您负责照料殿下了,塞梅尔大人。”
塞梅尔默然片刻,看向主教:“能随侍在母亲身边,是我的荣耀。”
塞梅尔同众高层查阅起资料,开始讨论。跟随塞梅尔来的灰头发主教打开终端设备,对收集到的关键资料进行立体投影。
圆桌中央,立体投影出一个大约四到五岁、黑发绿眸的孩子的形象——那是教会根据那艘来自低等级文明的飞船中所有的资料、林斐·温莱早年各类影像资料制造的综合模型。
塞梅尔抬起头,注视眼前有着婴儿肥的乖乖可爱脸蛋的孩子,口中正在说的话一顿。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从他脑海中升起来:母亲大人小的时候应该没现在这么挑食?
塞梅尔垂下眼眸,一边与教会高层交谈,一边心想,不知道母亲大人有没有吃完今天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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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要不要再吃一点?”维亚举着勺子,轻声细语地问林斐。
林斐捂住嘴,压抑住胃中翻涌的欲吐的感觉,摇摇头。
“时间到了吗?”林斐问。
他同意尤里安和教会出镜拍摄,尤里安和教会除了需要做出“一个月后给林斐死亡的自由”的承诺,同时还需要尽最大可能满足林斐的所有要求。
今天,林斐提出的要求就是,他需要前往贫民窟,去他过去两年在Z市的住所拿回自己的东西。时间就在节目暂停三个小时后。
维亚放下勺子:“还要再等等,宝宝你别急。”
林斐:“我想出去等。”
维亚站起身:“好,我陪你。”
林斐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回身走至桌前,拿起那个一路跟随他从偏远星Z市到中心星又回到Z市的破旧背包。打开背包,林斐从里面取出一个盛放有半透明液体的容器。
抿起嘴唇,林斐将手中的容器递给了维亚,低声说:“这是……给赛加的。”
奇异的腥香被容器密封在内,可仍有一丝若有似无从中飘出,那是和林斐身上一样的味道,甜美梦幻地能酥醉人的魂灵,足以使魔鬼沉沦,也足以诱惑天神犯罪。
“蜜液?”维亚看着眼前的容器,“斐斐你,你身体不好,不应该……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弄的?”
林斐把东西塞进维亚手中:“我欠赛加两次。维亚,你能帮我——”
“可以,当然可以,什么都可以,”没等林斐说完,维亚抢先应答道,他火红的眼瞳落在盛放了蜜液的容器上,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扑抢吞食的欲望,他接过容器,沉默片刻后,说:“如果你还想要继续取蜜液,下次让我帮你好吗?你的蜜液太香了——安抚室出来后,比之前更香,如果误被普通的虫族嗅闻到,可能会引发暴乱。”
林斐低下头,又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他过去换洗的陈旧外套。
维亚看着林斐的动作:“要换衣服吗?宝宝我带你去衣帽间换衣服好不好?”
林斐:“贫民窟很脏,我穿自己的衣服。”
林斐为自己戴好帽子、口罩,套上笨重厚实的黑色外套,抱起自己的背包。
“斐斐,”门口处传来声音。
林斐和维亚一同朝门口看去,兰德走了进来,在二人面前站定。
他脸上沁出一点汗水,像是刚刚运动过一样。
“这个给你,”兰德把手上的盒子递给林斐。
“这个东西能麻痹雄虫的感觉器官,还能阻隔部分你身上的香气,你带着它走,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兰德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串手链。
手链主石是一颗约四十克拉的纯净绿宝石,主石周围则如蕾丝一般繁复地编织环绕了数不清的钻石。林斐伸手拿起手链,果然在手链内侧看到了象征卡奥菲斯科技的蝴蝶标志。
“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斐斐?”兰德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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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级虫母殿下们将在中心区域进行节目拍摄,这座城市的中心区域以及周边几乎完全被封锁。
林斐曾行色匆匆走过的脏污街道此刻被打扫得闪闪发光,躲藏在街道角落、横躺在路边虎视眈眈的流浪汉罪犯与畸形儿消失不见。乱七八糟的破败海报、招牌被虫巢、教会、政府、《birth》节目组以及各大贵族的徽标海报代替。
街道上正常行动的虫族半数来自于教会、政府、贵族以及跟随《birth》节目组进来的工作人员,还有半数来自于这座城市原住民的上层阶级。
林斐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站在临街楼房的阳台处,看着眼前堪称文明的一切,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错乱。
“前面的人站住了!”下方一声严厉的呵斥声响起,打断了林斐的思绪。
林斐低下头,只见下方街道处,几个身材高大身着警服的雄虫突然冲向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高大雄虫。
那个高大的雄虫衣着整洁干净,一看便属于这座城市原住民中的中产阶级,可他的神色看上去却与林斐以前见过的神志不清的流浪汉无差别。
他毫无觉察地摇摇摆摆地继续往前走,一只手举着终端看,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瓶子,一边走,他一边看也不看地不断仰头将瓶中的东西吞下去。
一闪而逝的瓶上的标识引起了林斐的注意。
“希普曼医生的药……”林斐喃喃。
站在他身旁的维亚始终高度专注林斐的一举一动,闻言,他状做无意地问:“希普曼医生?这是谁。”
林斐说:“一个开地下诊所的医生。只要有钱,他可以为你做任何违禁手术,也可以为你开任何违禁药物。”
兰德看着林斐的侧脸:“这种医生不应该存在。”
林斐点点头:“一年前,他因为做违规手术导致多位病人死在手术台上,被政府逮捕了。”
维亚和兰德同时沉默了,两人同时因为脑内那糟糕且不详的联想而一阵震悚,毕竟林斐自己说过,他曾经做过摘除翅囊的手术——什么医生敢做这种违法违规的手术?林斐是在哪里做的这种违禁手术?林斐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位曾经害死过人的医生?
“斐斐你怎么知道他的?你以前去他那里看过病或者……做过什么手术吗?”维亚干巴巴地问。
林斐观察着下面的状况,说:“为我做翅囊摘除手术的不是希普曼医生,是希普曼医生的老师,他在两年前因多项故意医疗事故被判处枪决。”
维亚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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