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敲门,伴随着一个声音:“谁在里面?”
塞梅尔喘着粗气,听到声音,四翅愈加紧密地笼罩住。
而林斐,对于门外渐渐急促的声音,连眼皮都未曾抬下,他舔了舔唇边遗留的塞梅尔的鲜血,安静地盯了塞梅尔一会,又靠了过去。
他先是亲了亲塞梅尔的额头,塞梅尔轻轻喘息了几声,埋在林斐身体内部的东西蓄势待发着要继续动作,林斐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塞梅尔如冰雕琢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他被撩开长发下通红的耳尖、只能被对方感知到的焦躁又将这只看上去崇高圣洁雄虫内部所有情绪泄露得一干二净。
林斐轻笑一声,“你都不会脸红吗?”
他的唇往下移动,盯着一头微卷的黑发,小猫咪一样蹭了蹭塞梅尔的脖颈,有用舌头舔了舔塞梅尔的颈侧,塞梅尔两只手臂紧紧箍住林斐,忍耐不了似的,低下头想索吻,下一刻——
林斐张开嘴,侧头咬下——即使强大如雄虫,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处。
塞梅尔条件反射地要反击,手肘下落的瞬间,又收去所有力道,改为牢牢抱住林斐的姿势。
在察觉到林斐预备咬上去的瞬间,他的意志、他的肉体,立刻传达了保护的指令,颈侧的肌肉软化成不会伤害到林斐的程度,下一刻林斐雪白的一排小牙齿咬上塞梅尔,牙齿越陷越深。
趴在塞梅尔的肩头,塞梅尔颈部鲜血淋漓,滴落到林斐雪白的面颊,林斐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认真而用力地咀嚼撕扯下的虫肉。
门外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可“林斐”却清楚地感知到仍然徘徊在外面的虫子。
门内,塞梅尔垂着脑袋,似乎又陷入最初那种昏沉的状况。
林斐咽下口中的肉,又凑上去吮吸雄虫受伤的脖颈,舔了两口,他缓缓地说:“该醒了。”
挣扎着一瘸一拐要离开塞梅尔的“怀抱”,林斐一走动才发现自己脚踝被雄虫死死捏住。
冷笑了一声,林斐面无表情抚摸塞梅尔的面孔,扯了扯嘴角:“下次再玩吧。”
扑通一声,林斐以完全未设防御机制的动作,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第66章
“林斐·温莱!”
声音在耳边炸开,咬牙切齿的语调,其中蕴含的暴怒丝毫不逊于任何叱骂。
林斐只觉得身体既沉重,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久违的饱腹感,困意席卷他的大脑,饱腹感让他困乏,他连抬手指都嫌太累,不愿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耳边的怒吼,与身体被晃动的感受愈演愈烈,林斐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让他安静地待一会吧。
“阿雷斯特……你别吵,”林斐下意识从脑海中随手揪出一个名字,声音轻若蚊呐地念。
耳边的声音立刻安静了几秒,林斐心满意足地打算睡去,下一刻,比之前更暴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身体仿佛被人拎了起来,摇摇晃晃,让林斐连装死都装不下去。
林斐浓黑细长的眉蹙起,眼皮下的眼珠烦躁地转动,他抬起手用手臂挡住眼睛,完全没过大脑地回了一句:“……维德?你别来烦我。”
“林斐·温莱!”
伴随着一声既压抑至极的怒吼,林斐只觉得身体突然被人拎起,又被人狠狠地摔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过大的动作幅度终于惊醒了林斐。
艰难地睁开眼,林斐才发现自己是仰躺在床上,眼前是塞梅尔晃动的重影,从模糊的重影来看,塞梅尔应该是半跪在床上,即使林斐现在有些看不清塞梅尔的表情,也能轻而易举从他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感受到显而易见的隐忍的怒火。
和他神态一样奇怪的是他的形象……林斐眯起眼想看清楚塞梅尔的模样,然而疲惫与困意让林斐无法专注精神,眼皮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他的眼瞳涣散,压根无法聚焦。
因此,林斐并没有发现,一向整洁高雅得像重度洁癖患者的塞梅尔,身上由教会特制的服装被撕得破破烂烂,他一头银白长发垂在胸前,上面还沾了透明的液体……
林斐头一扭,双手捂住耳朵,眼睛一闭,又要谁去,塞梅尔一辈子的涵养都在此刻消失,他粗暴地扼住林斐喉咙,将他掼到床垫上,扼住林斐纤细的脖子,手掌不断合拢: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要杀了你。”
林斐被掐得几乎要窒息——高级雄虫的力量是压倒性。
“咳……咳,我,”林斐的脸因缺氧而憋得通红,两只手无意识地抓住塞梅尔扼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只手,下意识地求生。
就在林斐以为自己真的要不明不白地死于窒息,塞梅尔松开了手。
林斐的身体重重地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因为颅内压在短时间内增高,他的心跳跳得很快,耳鸣与生理性泪水同一时间找上了他。
他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光裸的腿动弹几下,想离眼前这个危险的东西远一点,然而他的动作慌乱着急,以至于他直挺挺地扑向床的边缘,重心不稳翻向地板,他的姿势笨拙,最先落地的是脑袋,咚的一声响起,林斐捂住脑袋,在地上缩成虾子状,一动不动。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塞梅尔的喘息,他跪在床上,轻而易举地将手下的床单撕裂,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床单。
过了好一会,他走向林斐,僵硬地去抓林斐的手臂,打算质问这一切……就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的手发着抖,却与林斐光裸的后背相贴。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袭来,肌肤相贴的亲密再次占据了塞梅尔的大脑,眼前浮现出自己醒来时的场景——
醒来的那一刻,他的翅翼外放。
对于雄虫而言,展翅是在虫母神殿表达对虫母的忠贞的象征,或是和雌虫彻底结合时禁锢、守卫雌虫的工具,随意将翅膀向外界展露是失礼且毫无体面的行为——除非雄虫是为了他的雌虫或母亲展翅。
对于塞梅尔而言,华美绚烂,没有外覆骨骼遮盖的原生虫翅,只应该是他在圣殿时,向母亲做祷告时,才能展露的。
而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由雄虫肉体、翅膀构筑的巢穴中的虫族,却是林斐·温莱,一个陌生的、看不清底细的虫族。
塞梅尔冷玉般的面具终于破碎,眼前天旋地转,他看到许多画面。
幼年的自己穿过空旷、昏暗的走廊,那似乎是一条永远无法走到尽头的路,然而,当阳光透过玫瑰花窗,洒下犹如虫母翅上鳞片折射出的绚烂色彩,当纯净的童声与恢弘的管风琴共同演唱起圣乐,无数穿着白袍的人鱼贯而出,摩西分海般散开,他终于看见了路的尽头,他人生的尽头。
最远处是一尊神母像。
古代艺术家惊人的壁画围绕在祂身侧,穹顶之下,祂似乎正是从神圣的乐园走出,用祂那双慈悲而无情的眸子,用祂面目模糊的脸看向众生。
在祂眼中,塞梅尔、其他圣侍,都只是虫子,丑陋的、原始的、生命的、赤裸的虫子,祂目光所到之处,是最初的,最根本的,永远不会迷失的梦乡。
在决心向虫母奉献一切时,塞梅尔已做好终生受贞的准备,他甚至拒绝向虫巢提供自己的基因,那是他最深的私心——他不会为竞争者的出生出力,他会永远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塞梅尔低吼一声,如同困兽。
他怎么会,怎么能,做出背叛虫母的事。
污秽的他,将永远失去虫母的注视,也将永远失去侍奉虫母的机会。
塞梅尔甚至无法回想起清晰连贯的有关昨晚的任何情景,似乎天旋地转,世界模糊,而仅仅一夜后,塞梅尔发觉,自己的信仰是多么可笑,多么轻浮,多么荒谬,他竟然,会在诱惑之下,抛弃神母。
……
他要杀了那条毒蛇,那只包装华美的毒苹果,他们应当带着不洁之身一起堕入永无之地,塞梅尔躬下身,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面貌被彻底打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