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目的不纯,我不是让你睡了这么久了吗?我不是一直在努力讨好你吗?你收回爱,就不能给我点嫖资补偿吗?”
林斐的声线颤抖:“况且,维德少爷,五百万对你来说对卡奥菲斯来说算什么?我是想借卡奥菲斯家族的权势逃离沙克·温莱,我只想借你们一点点光就好,这点点光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维德颤声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我当时不知道沙克·温莱他对你做那些事。”
林斐透过泪雾看着维德:“直接和你说?你接受得了我是劣雄?我有什么可跟你说的?何况我怎么知道,你知道那些破事后会不会嫌晦气扭头就走?”
维德脸色煞白,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我……”
林斐嘴角挂上嘲意:“两年前,我用你给我的五百万做了手术,挖掉了翅囊,多活了几年,你要是这么恨我拿钱玷污了你的爱情,你就杀了我。”
林斐抓住维德的手:“你把我杀了,再把我的翅囊挖去卖给教会做实验,也够还那五百万了,你动手啊维德少爷,动手啊!。”
被林斐冰凉的手握住,维德向来握枪稳当的手从来没有像此刻抖得这么厉害过,“林斐,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林斐,是我的错,对不】终端的电子机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
林斐没动。
阿雷斯特含糊的叫喊声在耳边响起,连带着终端音也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林斐被泪水打湿变得黑沉的睫毛一动不动,好一会,他被泪浸湿的脸上浮起冷笑:“是你错,当然是你错,阿雷斯特·雷米尔。”
林斐缓缓转过身。
阿雷斯特接触到林斐的视线,挥动的手臂僵硬地垂了下来。
林斐冷笑,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阿雷斯特,你骗我什么都不懂,在我和维德谈恋爱时,一次次哄骗我跟你上床,拍床照。你吓我,用向维德透露我的真实性别威胁我,你强奸我,辱骂我,说我是婊子,贱货,你就是抱着婊子不肯放的狗!你这个人渣!败类!你恶心透顶!”
阿雷斯特被林斐骂得脚步几乎不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永远张扬、高高在上的红色眼瞳仿佛在一瞬间褪去了色彩。
林斐一步步逼近,阿雷斯特不断往后退:“你骂啊,你怎么不继续骂?你那条恶心的舌头怎么不继续工作了?阿雷斯特·雷米尔,你才是婊子,烂货,贱人!”
阿雷斯特面色苍白,高大的雄虫站在比他矮一个头的林斐面前,身躯仿佛在不断缩小。
“母亲,我们先回教会,”塞梅尔看着阿雷斯特和维德的目光中已是杀机四射,但比起杀死这两只亵渎母亲的雄虫,此刻将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会倒地的虚弱的母亲带回教会才是更迫切的事。
听到塞梅尔的声音,原本逼近阿雷斯特的林斐脚步一停。
他站在原地:“母亲?谁是你的母亲?”
塞梅尔神色一紧。
林斐站在原地,甚至没有转头去看塞梅尔:
“塞梅尔,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想法,一次次凑到我身边,一口一个令人作呕的‘母亲’?你忘了在虫巢,你差点一箭杀了我吗?”
塞梅尔银白的眼瞳猛地扩大,似乎林斐刚刚说的东西极为可怕恐怖:“不,不母亲,我从未——”
“你从没杀过我?”林斐低下头,手点上自己的胸口。
那里的隐痛他早已适应,就像适应后背翅囊长久的钝痛,可有时猛然注意到,仍然会觉得疼。
就在林斐点向自己的心口那一瞬,塞梅尔胸口处一阵莫名钝痛袭来,如同铁锤,一下子将塞梅尔捶得半跪倒地,捂住心口,他银白的长眉蹙起,眉宇间是隐忍的痛苦。
林斐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塞梅尔,弯下身,他捞起塞梅尔空荡荡的右臂袖子:“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母亲,可你不相信。等哪一天,真相暴露,你回过神,是不是可以再杀我一次?”
心口仿佛要裂开,从未有过的疼痛感从心脏处爆开,让塞梅尔唇色发白颤抖,几乎不能开口,他一只手支在地上,声音微弱艰难:“不,母亲……我不会。”
林斐看着眼前狼狈的塞梅尔,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视角看过您,公爵大人,未来的教皇大人,不知道多年后,您想起您曾对着一只蝼蚁劣雄下跪,您会不会愤怒呢?。”
塞梅尔低下头,银发垂至地面,被尘埃脏污。
林斐看着他的动作,声音越笑越响,脸上的泪也越流越多,他整个人颤抖起来,笑声被胸腔处的痛意打断,断断续续,像是雷电交加暴风雨中旷野上的一颗小树,随风雨飘摇。
“斐斐,”维亚连忙去扶林斐,抬手揩去林斐脸上的泪:“是不是翅囊痛了?你不能用止痛,我先带你回去,别哭,我知道很痛,我们先回去。”
林斐却甩手推开了维亚。
“滚开!”
维亚站在原地,愕然地看着林斐。
林斐垂下头,手抱住晕眩的脑袋,强撑着骂: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维亚,尤里安,你们是高高在上的尊贵雌虫,你们知道被人强暴是什么感觉吗?你们知道被人无休无止殴打辱骂是什么滋味吗?你们有逼吃十几年药吃得神志不清吃成疯子吗?
维亚,你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温柔关心我的样子?你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很看不起我吗?”
头越来越痛,连带着后背的翅囊,还有胸口的暗伤,林斐喉中涌出腥甜,强咽下去喉中的腥甜,林斐笑得流出眼泪:
“维亚,你忘了六年前你在星网是怎么骂我的吗?你忘了对我的那些白眼和不屑吗?你忘了之前在鸢尾别墅,原初种攻击尤里安的时候你拿我给尤里安挡伤的事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看不起我,讨厌我吗?你为什么,还要装出好哥哥的样子来接近我?”
维亚摇头,看着林斐摇摇晃晃、落泪的样子,心脏仿佛都碎成了一块一块,他眼瞳血红,也要沁出泪:“我没有,我没有讨厌你,过去是我错了,我道听途说,我太坏了,我想用一辈子补偿你,照顾你,斐斐,对不起。”
维亚上前,仍然想去抓林斐的手。
林斐却后退几步,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兰德从身后抱起林斐,声音低沉,与平常相比却多了一分嘶哑:“我带你走。”
林斐的身体早就已经力竭,这时碰到支撑,软软地倒到了兰德身上,眼前一阵眩晕,林斐闭上眼,刚才的谈话几乎抽干了他的力气,他声音沙哑低不可闻,很轻如耳语:“你?你是谁?”
兰德说:“兰德,斐斐,我是兰德,是、是你男朋友,你答应我的。”
林斐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软很疲惫,却如刺骨尖刀:“你哥哥是我的前男友,我以前……那么喜欢他,你和你哥哥长得这么像,你就不怕我看着你的时候,是在重温旧梦吗?”
兰德的呼吸声顷刻间急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斐听到他说:“我不介意,我可以等。”
林斐强撑着推开兰德:“可是我介意。”
兰德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他珍藏在怀中的与林斐的“男友契约”竟然在瞬息间彻底沦为废纸。
林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目光飘忽,忽地却看向不远处的某个角落,某种直觉告诉林斐,某种过去的经验暗示林斐,那里黑洞洞的,藏了一只偷窥的眼睛。
没想到,六年后我发疯的场景又被狗仔拍到了。林斐甚至感到好笑,他自言自语:
“不过现在,这份影像应该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了。”
听到林斐的话,众人在一瞬间的迷惑后猛然警觉,顺着林斐的视线看向那个角落,兰德眼瞳一缩,曾有过类似经历的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有镜头。”
林斐往前走,往远离这群令他憎恶、害怕、恐惧、难过的人的方向走:“别过来,别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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