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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都什么年代的事儿了,”季时风又点了一根烟,“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马一阳说:“那我就去追人姑娘了,和你报备了啊。”
季时风摆摆手。
“你不打算早个恋啊?”马一阳胳膊肘撞了下季时风,“咱班花可还惦记着你呢,三天两头找我打听你情况。”
“恋个屁,大学学费还没凑出来。”季时风吸了一口烟,“没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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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背靠着栏杆扶手,口袋里手机震个不停,他拿出来一看——
嚯,班群里唰唰飞过十几条消息,全是路辞那倒霉蛋发的。
倒霉蛋还发了一条语音,兴致勃勃地喊道:“兄弟姐妹们,快来围观我们篮球队的英姿!”
他给篮球队每个人挨个儿拍照,挨个儿发出来,每个人还设计了不同造型。
陈放胳膊底下夹着篮球,体委脑袋上顶个篮球,还有人指尖上转着篮球。
路辞又发了一条语音,嚷嚷:“都去给我朋友圈点赞,点了的明天都来找我领旺旺大礼包一份!”
“谁啊,怪活泼的。”
季时风说:“班上一倒霉孩子。”
马一阳凑过来瞄了眼季时风手机:“篮球队啊,你不参加?”
“我哪儿有那闲工夫。”
季时风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备注为【倒霉蛋】发的九宫格,中间一张图是他自个儿,笑得像个傻缺,眼睛眯成两条缝。
配文是“十八班最酷的人在此!”
陈放在底下评论:路儿,你不是最喜欢酷的人吗,那你现在最喜欢我了呗。
季时风哼一声,这陈放貌似是倒霉蛋好哥们儿,两个人臭味相投,都挺不要脸。
他刷新两回,总算刷到了路辞的回复:行,看在你今天进了两个好球份上,在找到比你更酷的人之前,本主理人就先喜欢你了。
脑残。
季时风把这脑残互动看了几遍,刚想点个赞,想了想还是没按下那个小红心。
他把手机扔给马一阳:“阳子,给我拍张照,我发朋友圈。”
“靠,你不是从不发朋友圈吗?”马一阳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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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又在装逼!”
路辞刚请篮球队的人吃完晚饭,回到家书包一扔,在客厅里气得直骂娘,没留神拖鞋踢飞了,撞倒了路祖康刚淘来的风水摆件。
“我的祖宗咧!”路祖康从沙发上蹦起来,赶忙跑过来捧起摆件,嘴里念念有词,念完了骂道,“路大富!你是要玩死你爹我啊!”
路辞简直烦死了,季时风的朋友圈一条动态也没有,偏偏在他发完求点赞朋友圈后,季时风立马跟了一条。
这才没多久,季时风收到的赞就要比他多了,把他主理人的风头全给抢光了。
路辞立马在篮球队的小群里说:“谁给季时风点赞,谁就是我的敌人!”
在退出来一看,班里最女神的文艺委员悠悠,从不给任何人点赞,却给季时风点了一个!
另一头,路祖康捧着他的宝贝摆件,还在骂骂咧咧:“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可是你爹我重金——”
不仅悠悠点赞了,连班主任李平书都给季时风点了,李平书没给他点!
路辞瞬间攀比心就起来了,哼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还敢这么说话,你胆子肥了你!”路祖康揪着路辞耳朵拧了半圈,“路大富,你这小翅膀是硬了是吧?”
“痛痛痛——”路辞喊疼。
路易在花园里举铁,听见响动进了屋,开始对弟弟进行一番火上浇油:“爸,路大富早上还用你的门神地垫擦鞋了!”
“路小富你闭嘴——啊痛痛痛!爸我错了!”路辞捂着耳朵嗷嗷叫。
路易最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弟弟的痛苦之上,瞬间乐了,凑过来弹弹路辞小辫儿,瞄到他的手机,随口说了句:“这你同学啊,挺酷啊,有范儿。”
路辞往他哥身上刮了一个眼刀,路易说:“你干嘛,什么眼神儿?”
“你不是我哥,你是我敌人。”路辞目光幽怨,“唉呢米。”
“还会拽英文呢?”路易说,“你知道怎么拼吗?”
“瞧不起谁?”高二在读生路辞脱口而出,“ei……ei……”
“傻逼,是einemi。”高三在读生路易说。
小学学历路祖康皱眉:“什么米?给老子好好说话!”
全家唯一的文化人林咏梅:“……”
完了,这个家没希望了,一窝男的全是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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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挣脱了他爹的魔爪,狂奔进房间,开始盯着季时风的朋友圈猛看。
悠悠怎么就给季时风点赞呢?不就一张照片,他的九宫格不比季时风丰富多彩啊?
季时风发的朋友圈就一张图片,没有任何文字。
知道了,要高冷。
照片里,季时风在一个看着像河边的地方,背靠着木栏杆,姿态悠闲又舒展,两条长腿随意伸着,垂着头,乌黑的头发在脸上投下一片浅影,让他本来就比常人深的眼窝显得更加深邃。
知道了,表情和姿势要漫不经心。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昏黄的天光笼罩在季时风身上,他的侧影在光里有些朦胧,五官并不清晰,手臂的肌肉线条倒是十分分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中散漫且桀骜的气息。
知道了,环境很重要,还要有肌肉。
路辞看着看着,有点儿沉迷了,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妈的,真是挺酷的。
——要我是悠悠,我也给他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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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路辞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点在了那个小红心上。
完了!我给季时风点赞了,我成了我自己的唉呢米!
路辞连忙取消赞,取消完了又觉得不行,这显得自己多不坦荡、多不磊落、多不大方啊。
于是他又重新把赞点上,点完了又后悔,季时风都不给他点,他凭什么给季时风点啊?
又取消,取消了又觉得自己不坦荡,又给点上,点完了又后悔……
这么来来回回得有个三四次,手机一震,季时风给他发了条消息:手抖啊?
路辞耳根一烫,完犊子,被抓个现行。
他盘腿坐在地上,思忖片刻,拿起手机,先瞎按键盘,给季时风发了十几条狗屁不通的乱码,然后才打字:我侄女来我家做客,刚才玩我手机了。
发出去他还得意,眨眼间就能想出如此有理有据的应对方法,路辞啊路辞,你可真是个天才。
过了没多久,季时风回复:你侄女?我有印象。
路辞愣了,他压根儿就没侄女,季时风怎么会有印象的?
季时风的下一条消息来得很快:是不是扎小辫、戴发卡、中午吃了三个红烧鸡腿那个?
路辞想也没想,回道:谁扎小辫戴发卡,我今天特地抓了发型!
消息发出去他才察觉到不对,手一抖,脸蛋烫嗖嗖的。
好一个诡计多端的季时风!
季时风回复:没说你,我说你侄女。
路辞撇撇嘴,整个人软趴趴地躺倒在地上,看着季时风的照片,越看越不爽。
还说什么没时间参加篮球队,倒是有时间出去拍这么骚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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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回去路上一直摆弄手机,嘴里叼着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马一阳太知道他了,问道:“嘛呢?心情这么好?”
“没,白赚了个旺旺大礼包。”
季时风给路辞的朋友圈点了赞,又鬼使神差地把九宫格中间那一张照片存了下来。
回到家,季博文把他换下来的衣裤扔洗衣机里搅,季时风听着老式滚筒洗衣机的“嗡嗡”声,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盖子。
裤子已经湿透了,他伸手到裤兜里摸出一张硬纸片,上边那花里胡哨的狗扒字糊做一团,什么也看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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