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忽然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估计是猫着腰吃东西,气不顺。
季时风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这么吃能不呛着吗,对胃口也不好。
他想了想,课桌下的两条长腿往前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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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季时风忽然伸脚干嘛!
路辞把鸡蛋壳和剩下的半拉包子塞进课桌,连忙直起身,呛着的一口气立即顺了,还打了个肉酱味的饱嗝儿。
他抹抹嘴,季时风这人真是够有病的,明知道他在吃东西,还故意把脚往前伸,就是想熏死他呗。
路辞又不爽了,季时风这么针对他,他还想着和季时风和解,他真是个大傻逼。
他下定决心了,季时风要是不主动和他讲话,他是不会开口和季时风说一个字的。
脑袋上的小辫儿松了一整天,路辞这口气也憋了一整天。
总算憋到了放学,课代表在讲台上发上回小测的物理卷子,叫到季时风的名字,季时风上去拿。
“这张小路的,你带下去吧。”学委把路辞的卷子也递给季时风。
路辞哼了一声:“我自己拿!”
他嘴里这么嚷嚷,身体却没动,就等着季时风给他送考卷。
结果季时风竟然真的没拿他的卷子,而是从剩下的卷子里随便抽了一张,刚好是路辞前桌的。
“你的。”
季时风从讲台下来,把卷子给了路辞前桌,经过路辞身边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前桌受宠若惊:“谢、谢谢啊。”
路辞简直气炸了,季时风对别人都好,就对他一个人那么坏,他太讨厌季时风了。
“陈卓。”课代表喊了体委名字,“69分。”
“及格了及格了!”体委欢天喜地上去拿试卷。
“卓儿,”路辞侧坐着,拿眼角一个劲儿瞟季时风,挺着胸膛喊道,“你帮我拿下考卷,做我的财产继承人吧!”
“靠!那我呢!”陈放嚷嚷。
“谁帮我拿考卷,谁就能做我的财产继承人。”路辞斜着眼瞟季时风,眼珠子都快抽筋了。
季时风哧了一声,低头收拾背包,借着垂头的瞬间,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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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没收私人物品
学校的篮球场有三个,平时放学后要用都得提前申请排队。
今天场地是三班在用,路辞就没召集大家练习,让大伙各回各家。
司机在校门口等着,路辞上了车,挎包往边上一甩,嘴巴撅得老高,一脸不开心。
路辞问:“伯伯,我哥呢?”
“他和同学去打网球了。”司机王伯说。
路辞羡慕死了,感慨道:“他们同学感情真好,不像我。”
王伯瞅他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就想笑,问道:“这小脸蛋垮的,受欺负了?”
路辞拿额头“哐哐”撞车窗,语气特别惆怅:“伯伯,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招人讨厌啊?”
王伯说:“怎么可能,谁那么没眼光,还能讨厌你?”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不分好坏、不识好歹的鸟人季时风。
他正心里嘀咕季时风呢,忽地看见路边有个人,高高大大的,腿特长,黑色T恤浅灰色长裤,在一群放学的高中生里帅的特别显眼,让人不看见都难。
路辞撇撇嘴,季时风真能装逼,校服外套也不好好穿,大咧咧地绑在书包上。
他扯了扯自己的外套,不就是耍酷吗,谁不会啊,下周一他也绑在包上,和季时风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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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正在扫共享单车,班上另一个叫吴令伟的同学也过来扫码。
“伯伯,车停一下!”路辞赶忙喊停,按下车窗,把脑袋伸出窗外,特别做作且热情地呼唤,“大伟,你今天怎么骑车呀,我送你吧?”
吴令伟说:“不用了小路,我和几个初中同学聚餐,就在前面学院路,骑五分钟就到。”
“那行,你好好吃好好玩,”路辞叮嘱,眼珠子一个劲儿往季时风身上瞟,“要是今天有不聚餐直接回家的人,我可以送他的。”
吴令伟笑得很憨厚:“小路,你人真好,那我先走了啊,下次坐你车。”
那个“今天不聚餐直接回家的人”就好像没听到似的,弯腰把自行车坐垫拉到最高,长腿一迈,骑上车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路辞。
季时风蹬共享单车也能蹬出一种“老子最酷别来惹我”的气势,自行车从路辞身边“嗖”地经过,带起一阵小风,吹得路辞小辫儿晃悠两下。
妈的,真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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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脸蛋贴上个冷屁股,路辞瞅着季时风的背影,有一点生气,更多的是憋屈。
旁边有同学经过,和他开玩笑:“小路,你伸着脑袋看什么呢,望夫石啊?”
路辞耳根子一烫,就和炸了毛的兔子似的,猛地吸了下鼻子:“你才望夫石!我望的是个屁!”
合上车窗,路辞烦死了,一个劲儿挠座椅靠背。
王伯听着那刺啦刺啦的声儿,心疼坏了:“小祖宗,别挠椅背了,那可是真皮的!”
“伯伯,我借椅抒情呢,我们老师说了,这是种修辞手法。”路辞又是一通猛挠。
王伯边打方向盘边说:“怎么了这是?和同学闹矛盾了?”
路辞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人无视我的付出、伤害我的真诚、羞辱我的尊严。”
季时风不搭理他,就是无视他;季时风不加入篮球队,就是伤害他;季时风成天动不动喊他原名,就是羞辱他。
王伯瞬间心一凉,他在路家干了十来年了,也算是看着路辞长大的。这小祖宗打小就没心没肺的,成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乐乐呵呵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无视就算了,竟然还有伤害、践踏、羞辱?!怕不是在学校被什么坏孩子欺负了。
路辞是被全家人当瓷娃娃捧在掌心里养大的,他就算是有点儿头疼脑热,那可都是天大的事儿啊!
王伯从后视镜里看了路辞一眼,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哀愁地看向窗外,侧脸格外忧郁。
“小路,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王伯胆战心惊,“千万要和家里人说啊。”
路辞摇摇头:“说了也没用,谁也帮不了我。”
王伯心凉了半截,这事儿必须尽快汇报给路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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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是个十字路口,车停下等红灯,路辞双眼一亮,季时风也在这路口等红灯。
他刚才还忧郁呢,瞬间又来劲了,把车窗摇下来,手机贴在耳朵边,装模作样地说:“喂?放儿啊,你今天要和初中同学聚餐吗?你要是不聚餐,你坐我车回家呗!”
为了让季时风听见,他嗓门儿巨大,等红灯的人全都“唰唰”扭头朝他看。
路辞用眼角余光瞥着季时风,演戏演的特别投入:“不顺路也没事儿,我先送你呗,我妈天天叮嘱我,找点儿时间,找点儿空闲,领着同学,上车里坐坐……”
轿车旁边,季时风单手撑着车头,心里就快笑抽过去了,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红灯就剩最后二十几秒了,路辞也急了,整个上半身都要探出车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快上车咱俩双排!”
后边有个女孩骑着小电驴,车头支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骨凸出来一点儿,尖锐的顶端戳到了路辞脑袋,卡在了他头发和发卡中间。
路辞“哎哟”一声,抬手就去护着脑袋,但伞骨和头发缠在了一块儿,一时间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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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季时风一只手盖着路辞额头,不让伞骨划着他;另一只手解下了云朵发卡,把伞骨小心翼翼地从路辞头发里拉了出来。
路辞一下愣住了,第一反应是——好想看看季时风现在是什么表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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