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咏梅低头,看着她含在心尖尖上都生怕化了的小儿子,眼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助:“能分开吗?小宝儿,能吗?”
“妈,”路辞眼圈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他额头抵着林咏梅膝盖,眼泪一串串地砸向地面,“分不开了……分不开……”
林咏梅只觉得心里被戳了个血淋淋的洞,她捶打着路辞肩膀:“为什么呀?啊?为什么呀!”
路辞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反反复复地呢喃“对不起”。
他从地上的影子里看见,林咏梅高高扬起手,朝他扇来了一巴掌。
路辞闭上眼,他现在知道季时风为什么说挨打不疼了,挨打能让他心里好受点儿。
“啪——”
清脆的一声在屋中响起,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到来,路辞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林咏梅一下一下地打着她自己的脸。
“是不是我没有教好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我没有关心你,是不是……”
“妈……”路辞怔了一瞬,接着紧紧抱住林咏梅的胳膊,哭喊道,“你别这样,你打我吧,你打我……”
响动惊醒了路易和方牧,两人从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连忙将林咏梅和路辞分开。
林咏梅一只手抵着额头,满脸都是泪痕,路易和方牧搀着她进了房间。
路辞跪在水泥地上,膝盖被磨得生疼。
他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林咏梅房间紧闭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那是他妈妈啊,是他妈妈在哭,他却不敢进去安慰她。
路辞觉得有把刀子在他身体里搅,太痛了,痛得他猛然弯下腰,双手撑着沙发,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
第二天,林咏梅没有像往常那样早起为他们做早饭,路辞背着挎包,在她房门外踟蹰半晌,敲门的手抬起又落下。
路易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你让老妈静静,给她时间缓缓。”
路辞沉默不语,点了点头。
游魂似的坐公交到了学校,路辞习惯性地站到校门口那棵树底下等季时风。
没过多久,路口出现了季时风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路辞心头一颤,竟然下意识地往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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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通知】大家好,这周末三次元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这周六和周日都无法更新哦,下周一会为大家补上字数的,感谢理解(鞠躬)
第86章 找你
路辞昨晚一夜没睡,到了第二节 课,他实在是撑不住了,黑板上的字在他眼前打着转。
他趁着李平书转身写板书的功夫,趴桌上想稍稍眯一会儿,上下眼皮一会面,就睡了过去。
他梦见他妈妈在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着急坏了,他问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哭呀。梦里的林咏梅流着泪看着他,沉默不语,眼神里满满都是震惊、失望和厌恶。
这样的眼神像一把刀子,直挺挺地戳进了路辞心口,他觉得很痛,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痛,他向妈妈走近一步,妈妈就后退一步。
路辞哽咽着说妈你别这样,你别不理我。
“是我没教好你,我该死,我真该死!”林咏梅说着说着,抬起手用力捶在自己身上。
路辞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他哭喊着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林咏梅和没听到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捶打自己,路辞恍惚间看见,她手里攥着一个正在反光的东西,竟然是一把刀!
·
砰——
路辞从梦魇中惊醒,双腿无意识地蹬了一下,课桌被他踹得移了位,发出一声巨响。
他猛地喘了一口气,看见老师和同学们担忧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做梦,他这是在学校里。
后背贴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掌,季时风低声问他:“怎么了?”
路辞还晃着神,他知道是季时风正在轻拍着他后背安抚他,他太熟悉季时风的手了。
季时风的手比他大一圈,手指修长、手背上能看见明显的青色筋络、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虎口的位置有一处厚厚的茧。
路辞很喜欢季时风的手,他喜欢季时风牵着他,喜欢季时风揉他的脑袋,喜欢季时风揽着他、抱着他,喜欢每次接吻季时风都会用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
但此时此刻,路辞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季时风的手唯恐避之而不及,仿佛季时风手中正握着一把刀子。
他脑海中不断闪回方才噩梦中的那一幕,霎时间一个激灵。
恐惧像是电流,一瞬间蹿遍了全身,路辞将椅子往前挪了挪,躲开了季时风的碰触。
在他身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僵在了空气中,指尖微微一缩。
“路辞,”李平书反常地没有发火,反而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路辞摇摇头:“不用了老师。”
前桌扭过头,用口型问他:“真没事儿啊?”
路辞说:“真没事儿。”
前桌把一小罐清凉油放在他桌面上,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示意他往这位置擦点儿能清醒些。
·
面对前桌的关心,路辞不知怎么,心里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有种隐隐的抗拒。
再环顾一圈班级,不少同学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都看我干嘛?我不就是睡个觉吗?用得着可怜我吗?
——我以前有钱的时候不也成天上课睡大觉吗,那会儿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看着呢?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都别看我了行吗,求求你们都别搭理我,当我不存在行吗?
心底的那股抗拒起初只是一簇小火苗,但随着路辞脑海里冒出的种种念头,这股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
前桌还是不放心他,指着清凉油对他说:“你用啊。”
——我不用!我他妈就是不想用行吗!能不能闭嘴!
路辞心脏怦怦直跳,对上前桌忧虑的眼神,他向下压了压舌根,把莫名的焦躁压制了下去。
拧开清凉油盖子,路辞鼻尖凑近,轻轻嗅了嗅。
刺激的薄荷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让他的大脑也为之一振,路辞眼睫一颤,突如其来的清明中,他看见他心底烧着的那把火了,火焰里烧着的不是别的,是一个脸孔扭曲的他自己。
路辞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背蔓延开来,他觉得现在这个讨厌所有同学的他不是真的他,但他忍不住,忍不住想吼叫,想让他们都忽略他,想让他们像以前那样,笑话他是睡神小路,开他玩笑说你睡这么多怎么也不见长高呀。
李平书见他发呆,忍不住问:“实在不舒服,就请个假回家休息。”
陈放实在是见不了路辞这失了魂的样子,举手说:“老师,我申请送他回家。”
这马上要期末了,李平书也担心陈放的功课,表情有些为难。
“我送吧。”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教室最后方响起。
“那行,季时风,你送路辞回家休息。”李平书同意了。
“不用了,”路辞拿起课本,“老师,我就是昨晚上没睡好,有点困,我站着上课。”
说完,他不等李平书回应,抱着课本和笔,垂着头迅速走到教室最后。
·
路辞罚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每回他挨罚都不老实,就站在季时风后边给季时风捣蛋,时不时就踢踢季时风椅子、揪揪季时风头发,凑到季时风耳朵边吹气。
但是这回,他却默默站到了教室另一角,和季时风离得很远。
季时风看着路辞站到另一头,眉心一皱,旋即也站起身:“老师,我也犯困,我也站着上课。”
他拿着课本,大步走向了路辞,在路辞身旁站定。
路辞始终垂着头,鼻尖捕捉到季时风身上熟悉的肥皂水味道,身侧就是他下意识想依靠的人,但他却犹豫害怕了起来。
“三十八页。”季时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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