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傻逼小崽子!
路辞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去往这熊孩子屁股蛋上来两脚,但想想又忍住了。
陈放说得对啊,季时风遭殃,关他什么事。
那头,季时风还是好脸色,给那熊孩子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新的可乐,又找来拖把抹地,有客人经过还得提醒人家小心地滑。
他娘的季时风,对着他就没个好脸,对别人倒是殷勤。
路辞直磨牙,塑料吸管在嘴里发出“咯吱”声。
体委说:“小路,你对季时风怎么这么关注啊?”
“谁关注他啊,”路辞哧了一声,“就知道装酷。”
体委问:“那你干嘛不爽啊。”
路辞一愣:“我、我那是因为——我……”
他支支吾吾小半晌,还没说出个所以然,陈放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季时风好几次拒绝路儿,说什么也不肯加入我们篮球队,还以为他真是沉迷学习没时间呢,结果是为了打工。那路儿铁定不爽啊,要早知道原因,能用钱帮他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对对,”路辞松一口气,也跟着点头,“对对对!他不加入我们篮球队,我就看他不爽。”
“这么一说倒是,”有个人说,“咱年级不是统一定习题册吗,每个人要交三百八,周一就交钱,季时风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要打工啊?”
·
路辞到前台结账的时候,季时风恰好进去后厨倒垃圾了。
路辞趁机打听:“哥,高中生来你这里打工给多少钱啊?”
老板上下打量他几眼:“你啊?成年了吗?”
“你甭管成年没成年,”路辞两只胳膊扒着收银台,“你就先和我说个数呗。”
“学生兼职,一小时二十块。”老板说。
“二十?!”路辞惊了,“没有四千啊?”
老板乐了:“你要是辍学来干全职工,我给你四千。”
“那不能,”路辞嘴角耷拉下去,“念书虽然就和坐牢一样,但还得念。”
“你还挺有三观。”老板就没见过这么可乐的小孩儿,笑得合不拢嘴。
“那提成呢,给几个点?”路辞又打听。
老板说:“小弟弟,你这都和谁学的,一套套的还,我这儿没提成。”
“没提成?!”路辞二次震惊。
“干几个小时的活儿,就给几个小时的工钱。”
路辞一下子心里更憋屈了。
季时风图什么啊,在这儿累死累活的,端盘子倒垃圾,还得陪笑脸。
他心里突突涌上来一股委屈劲儿,就连他自个儿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反正想到平时那个高高大大、又冷又酷、随手一投就能进三分的季时风在这儿打一小时二十块钱的工,他就烦,烦得想踹桌子。
“哎哎哎,你踢我桌子干嘛!”老板制止他。
路辞特幽怨地看着他:“哥,你看着皮肤挺白,怎么开的店这么黑呢。”
老板笑趴下了:“你这小孩儿,你是时风同学吧?替他打抱不平呢?”
“他为了给你打工,”路辞垂头丧气,“他都没时间加入我的篮球队了,你是不知道,他打球打可好了,以前还是校队的。”
老板支着下巴:“那你得和他说,和我说没用啊,他来我这儿干活,我给他钱,别的我不管,也管不着。”
后厨传来脚步声,季时风忙完要出来了。
“他来了,你自个儿和他说呗。”老板说。
路辞哼一声,拎起他的斜挎包,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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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撩起帘子从里边走出来,望向刚才路辞他们坐的那桌,已经换人了。
“你那小同学挺有意思,小嘴叭叭的,小炮仗似的。”
季时风笑了笑:“倒霉孩子。”
“你怎么不加他球队啊,他可埋怨上我了。”老板说。
季时风揉揉眉心:“他连这都告诉你了?”
老板:“直肠子,就和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全说了。”
“就是个缺心眼儿。”季时风叹气,“我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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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干到六点整下班,换了衣服出了店,马路对面有个人低着头,踢小石子玩儿。
脚踢一下,影子动一下,脑袋上的小揪揪也跟着晃一下。
太阳落山落一半多了,余晖带着点儿金,扑簌簌落在他身上,像连环画一样,挺招人看。
季时风一没留神就多看了几眼,然后扬声喊:“路大富!”
小石子骨碌碌滚出三米远,路辞吓一跳,隔着马路对季时风挥拳头:“你又喊我原名!活该你倒霉!”
马路上一辆开过的货车恰好遮住了季时风脸上的笑意,等车开过,他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的神情。
季时风过了马路,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路辞把住他的车头:“谈谈。”
“没时间,不参加。”季时风淡淡道。
操!还学会抢答了!
路辞磨磨后槽牙,忍了这口气,接着特别正式地说:“你来篮球队当队长,一小时两百,进一个三分球还有二十块钱提成。”
第10章 十九个小时
“你给我钱,雇我当队长,时薪两百,进三分球了还加钱。”季时风单手握着车把手,另一只手揣兜,问路辞,“我没理解错吧?”
路辞点头点的特别用力,怕打动不了季时风,又往上加码:“你要是觉得价低了,那我再——”
“不低,这个价迈克尔乔丹都能请来,没必要找我。”季时风语气有点冷。
路辞愣了下,嘟囔:“这人谁啊,高三的?比樱木花道还厉害么?”
“……”季时风才蹿上来的恼火又被他这一句咕哝给压回去了,差点儿没憋住笑,“对,高三的,你找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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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琢磨高三有这么个人吗,名字怪洋气的,比他的名儿还洋气。
小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路辞一个哆嗦,明白过来了,这是个外国名儿啊!
他瞪大双眼:“你又忽悠我,你就是不想加入篮球队呗!”
“早说了,没时间。”季时风摇了下车头的响铃。
“你周末要来这儿打工,所以没时间,要是不打工,就没钱。”路辞皱着脸,苦口婆心,“你要是来篮球队给我当队长,又有时间又有钱,多好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季时风怎么就想不通呢。
还是一中转来的学霸呢,看来一中水平也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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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季时风挑眉,“说完让让,走了。”
路辞怒目而视,攥着他车头不松手,冲季时风吼:“你宁愿来这破地方打工,你都不来我的篮球队!”
季时风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塞进耳朵。
他懒得解释,解释了小倒霉蛋估计也不明白。
这就是个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少爷,说的俗气点儿,和他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个熊孩子都把可乐泼你身上了,你也不揍他,还给他开瓶新的。我找你加个菜,你就让我滚蛋,你怎么就对我那么看不上啊,”路辞越说越冒火,越说心里越赌,“你就对我坏,你、你为什么啊!”
说到后边,连路辞自己都不知道,他这语气听起来多委屈。
季时风显而易见的怔了怔,拒绝这倒霉蛋好几十次了,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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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使劲眨了眨眼睛,又用手背用力揉两下,眼圈被搓的红通通,兔子似的。
“哭了?”季时风弯下腰,和路辞平视。
“谁哭了,”路辞又使劲儿眨眼,“沙子迷眼睛了。”
风大了起来,扬起马路边的尘灰,路辞面对着风口,被吹个正着,向日葵发卡都变得灰扑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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