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握笔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更沉甸甸了。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很讨厌、很不尊重人,但季时风在尤为直观地感受到他和路辞的差距后,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推开路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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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节课,路辞坐的倍儿端正,一根头发丝都不往后面歪。
午休的时候,路辞实在憋不住了,不和季时风说话好难受,就和发瘾了似的,浑身刺儿挠。
借着和陈放闲聊的功夫,故意侧着身子坐,一只手肘搭在季时风桌面上,眼珠子往季时风那儿瞟。
季时风还在写那张傻逼的试卷,路辞心里嘀咕,季时风平时做题比坐高铁还快,这他妈的什么卷子这么耐写,写了一上午都没写完。
路辞眼珠子瞟得都快成斜眼了,总算看到了季时风写的是什么考卷。他弯下腰,在自己桌子底下的书篓里一通翻找,总算找到了一模一样的那份卷子,翻到参考答案,转身照着季时风的卷面一看——
“靠!你可别写了,没一题做对的!”
季时风眉头一皱,把笔扔到一边,接着把试卷往抽屉里一塞。
路辞看他一脸不爽,讪讪道:“你别恼羞成怒啊,我也不知道你能做这么烂,说明你还有进步空间……”
季时风平时是下笔如有神,今天是下笔如有鬼附身,这张卷子纯属瞎写。
路辞抠手指头:“那你说你做的这么差,你还不如陪我讲话。”
季时风心累:“因为你太吵了,影响了我的正确率。”
“你别冤枉人啊,”路辞瞪大双眼,反驳道,“你这零鸭蛋正确率是人能影响得了的吗,我平时考试全选C,正确率都比你高。”
季时风呼出一口气。
路辞说:“你和我讲话,你做不好题,你不和我讲话,你也做不好题,那你还不如和我讲话呢。”
季时风真是输给这倒霉蛋了,他向后靠着椅背,让自己放松下来:“你要讲什么,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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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两只手臂交叠在桌上,下巴枕着手背,问季时风:“你怎么不高兴啊?”
季时风愣了一下。
路辞说:“那你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我先把护肤水给你用的,你说不要,我才给陈放他们的。”
路辞往左边歪了下脑袋,小揪揪跟着往左晃。
“你这也太无理取闹了,我这样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都没你这么能无理取闹。”路辞特苦恼。
季时风忽然心口一轻,那种沉甸甸的负重感瞬间消散一空。
“不是因为这个。”季时风说。
路辞盯着他看,眼也不眨:“那是因为什么啊?”
季时风一下子有些晃神,路辞那双眼睛黑葡萄似的,在阳光底下清凌凌的,特别好看。
“因为……”季时风胡诌了个理由,“因为我昨晚上没睡好。”
路辞简直无语了,前后晃桌子:“你没睡好你就那我撒气,我可真冤啊!”
“行了行了,别瞎晃,”季时风手掌抵着桌沿,“吵死了。”
路辞哼哼唧唧的:“你没睡好你上课睡啊。”
季时风说:“上课要听课。”
路辞说:“那你下课怎么不睡。”
季时风瞅他一眼:“下课你让我睡吗?”
“下课我要和你说话,”路辞一想也是,“那你还是上课睡吧。”
季时风揉了揉额角。
路辞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思索良久后,认真地说道:“你下课睡吧,你睡五分钟,我和你说话五分钟,这样对你对我都公平。”
季时风一只手撑着额头笑:“路大富,真有你的。”
路辞又开始晃桌子:“不准叫我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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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学,路辞让陈放他们先去篮球场热身,把季时风单独叫住了。
“什么事?”季时风拎着包。
路辞嘿嘿傻乐,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这给你,在我包里装好几天了。”
季时风眉梢一挑,接过袋子:“什么玩意儿?”
他解开袋口往里一看,里面有一根人参,还有一些其他的药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路辞美死了,心说这回季时风肯定开心坏了吧。
“这些给你爷爷,都是很补的,吃了就不生病,冬天不怕冷,身体倍儿棒!”
季时风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末了把袋口一系:“谢谢,这我不能收。”
路辞的傻笑僵在了脸上:“啊?”
季时风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忍心拒绝路辞的一片好意。
“为什么不要啊,”路辞着急了,“你爷爷不喜欢吃补药吗?那你给他炖排骨呢,或者炖个鸽子什么的,我家阿姨就给我这么做,把药都放里头,一点不苦,非常香的。”
“太贵重了,”季时风在路辞脸上掐了一下,“我先替我爷谢谢你,心意领了,东西就算了。”
“不贵重啊!”路辞抓着季时风的手臂,“不要钱的!”
季时风蹙眉:“不要钱?”
路辞点头:“我从我爸保险柜里拿的,不要钱。”
季时风哭笑不得:“你爸知道你拿来送同学了?”
路辞挠挠脖子,又挠挠鼻尖,眼神开始飘忽。
季时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给了他一个脑瓜嘣:“赶紧回家放回去!”
这倒霉孩子,偷到自己家里去了!
“我爸的东西不就是我的,”路辞狡辩,“我是我爸继承人,你是我继承人,我爸的东西相当于你的呗!”
季时风单肩背着包往外走,简直服了这倒霉蛋:“你爸不止你一个继承人。”
路辞揣着塑料袋追在季时风后头:“大不了我把人参切一半给我哥,剩下一半你拿回去炖鸽子!”
路辞一副季时风不收下就不罢休的架势,季时风头都大了,只好说:“我爷吃不了这些,补药火气重,他肝火旺。”
路辞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啊?”
“真的,”季时风说,“他喝杯枸杞水都流鼻血。”
季时风说的这么具体,路辞只好信了,“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塑料袋塞回挎包,又问:“那肝火旺吃什么好?吃点冰冰凉的?雪莲好不好?雪最凉了,我爸还有好几个保险柜,我都去看看……”
季时风生怕倒霉蛋真从家里偷个什么雪莲来,一本正经地说:“吃不了,雪梨最好。”
路辞:“梨子啊?”
季时风点头,下巴往校门口的方向一抬:“外头水果摊,买两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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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篮球队训练,路辞投了一次篮,还是没进去。
陈放他们都泄气了,沮丧地说:“路儿,你以后别投了,季时风不加入就算了。”
路辞咬咬嘴唇,转头问季时风:“是不是只要我哪天一次投进了,你就肯定加入我们。”
季时风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点了点头。
“行,还有一星期才比赛呢,你别反悔。”路辞朝季时风抛来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季时风眉梢一挑:“这么有信心。”
其实路辞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纯属虚张声势:“那当然,我要风得风。”
训练结束后,一伙人嘻嘻哈哈地去吃宵夜,季时风没走,在场边一棵树后面站了会儿,果然路辞一个人返回来了,抱着个篮球在场上练投篮。
怪傻的。
季时风摸摸鼻尖,觉得躲在一边看路大富练投篮的他自己也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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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时风拎着两袋大鸭梨回到家,季博文一看:“嚯!哪儿买的这么多梨!”
季时风脱下外套:“别人送的。”
“谁啊?”季博文掂了掂重量,“这得有个十好几斤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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