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叼着个苹果溜达过来,路辞朝他显摆:“哥,你看我像小福娃吗?”
“我看你像猴子屁股,”路易揪他耳朵,取消道,“山丹丹的那个屁股开花红艳艳。”
“路小富!”路辞踹他哥,“我要是个屁股,那你就是个屁,我把你给放了!”
两兄弟闹了会儿,路祖康在楼下喊:“路大富,好了没,出门了。”
“来啦!”路辞飞跑下楼,“来了来了!”
“哎哟你妈给你穿的什么啊,”路祖康不忍直视,非常嫌弃,“红得晃眼睛!”
路辞还得意呢:“我妈说我像小福娃。”
路祖康抄起车钥匙:“你还小福娃,撑死是个招财猫。”
“我妈还说了,你眼光不行,土大款一个,没有审美。”路辞嘻嘻笑。
“臭小子!”路祖康敲他脑袋,“再哔哔就自己走路去!”
路辞穿上羽绒外套,整个人裹得像只北极熊:“那我就冻死喽!”
“福娃冻不死。”路祖康说,“把大门开了,我去开车。”
路祖康现在进进出出都有司机接送,但每年妻子和两个儿子过生日的时候,他都坚持亲自开车。
他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不懂那些时髦的仪式感,但老婆儿子生日嘛,是天大的事。
要包最好的酒店,准备最好的礼物,布置最体面的排场,当然也得开最名贵的车。
·
于是,当路祖康七位数的跑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见惯了豪车的礼宾服务生都目瞪口呆。
路辞裹着围巾下了车,被寒气冻得一哆嗦。
路祖康摇下车窗:“快结束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知道了知道了,”路辞看班群里人都到差不多了,心早就飞了,“走了啊。”
陈放问他到了没,他回复说“到了到了”,加快脚步往里走,刚穿过小广场的音乐喷泉,听到有人喊他:“路辞。”
路辞循声扭头望去,黑黢黢的花坛边上站着个人,个子很高,腿很长,一只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指间夹着一点火光,正在抽烟。
“季时风!”路辞兴高采烈地唤了一声,撒腿跑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来多久了,这里多黑啊,你怎么不上去呀,我看陈放他们都到了。你是不是在等我啊?”
“抽根烟。”季时风掸了掸烟灰,“刚到。”
路辞“哦”了一声,咕哝说:“我还以为你等我呢。”
但凡他细心点儿,就会发现季时风身后的吸烟柱上已经掐了五六个烟头,显然不是刚到。
“等你干嘛,这么冷的天。”季时风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季时风指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不熏,很好闻。
路辞吸了吸鼻子,有点儿不自在地说:“你刚才怎么喊我‘路辞’,不喊我原名儿了,怪不习惯的。”
“今天你生日,”季时风笑了一声,“不惹你不痛快。”
路辞仰着头看他,眼神很是惊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难道季时风还在暗地里偷偷关心他?
“刚知道,陈放说的。”季时风说,“没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礼物不用礼物,”路辞连忙摇头,想起话说三遍才是强调,于是又补了句,“你不用给我准备什么礼物的!”
他穿着蓬松的白色羽绒衣,白色毛围巾裹着下巴,衬得脸特别小,就巴掌点儿大。
昏暗路灯照射下,路辞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黑葡萄似的眼睛格外清亮。
“别人都给你准备了,就我没有,怎么办?”季时风看着他。
“那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啊,”路辞无所谓地说,“再说了,我又不在意礼物不礼物的。我这么有钱,我不要礼物。”
季时风吸了一口烟,低声说:“我在意。”
路辞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乐乐呵呵地说:“你加入篮球队,还带着我们班拿了奖,这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季时风没忍住笑了下:“那不够,忒虚了。”
路辞急了,季时风估计是担心等会儿别人有礼物送他没有,怕丢脸,这人怎么这么要面子啊!
他抬手去抢季时风的烟:“要不你烟分我抽一口,就当庆祝我成年了。”
“啧,”季时风举起手臂,警告似地眯了眯眼,“路大富,别得寸进尺啊。”
路辞撇嘴,悻悻道:“刚还说今天不惹我不痛快呢。”
“上去了。”季时风迈开腿。
路辞屁颠屁颠走在他旁边,臭美道:“季时风,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不一样啊?”
季时风瞥他一眼,红皮筋红发卡,看着又傻冒又可爱。
“什么不一样?”季时风说。
“你看这个,”路辞从羽绒服袖口里扯出一截红彤彤的毛衣袖子,显摆说,“我妈说我像个福娃,特好看!”
季时风:“路大富,好看的人一般不说自己好看。”
路辞不屑:“那叫虚伪,你说好看的人能不知道自己好看吗?我每天早上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特别帅。”
“……”季时风无语了,“你能不能谦虚点儿?”
路辞还有点儿犯愁:“我有时候也挺烦恼,你说我以后找媳妇儿,我都担心她看上的不是我这个人。”
季时风以为路辞下一句话要说“我担心她看上我的钱”,毕竟有钱人都有这苦恼。
没想到路辞紧接着说:“她很有可能只喜欢我这张脸。”
神情很严肃,模样很认真。
季时风嗤笑:“少得瑟。”
·
这家酒店星级很高,内部装潢处处透着奢华,还没进大厅,穿着西装的服务生就殷勤且周到地迎了上来。
“两位先生,我帮二位把外套放到挂烫间?”
季时风从没有踏足过这样的地方,面对这样的服务方式有些不适,刚要拒绝,就听见路辞清清脆脆的声音:“不用不用,我现在不脱,我外套里面有秘密。”
服务生为他们刷了电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显然是不知道怎么接话比较合适。
电梯里,路辞嘿嘿乐,对服务生神神秘秘地说:“哥,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个福娃。”
“哇,是吗?”这样的交流明显已经超出了服务生的专业范畴,他笑容有点僵硬了。
季时风靠着墙,低低笑出了声,方才那一点拘谨和不适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看着正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摆弄发型的路辞,忽然觉得路大富还挺神。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却没有丁点少爷架子,倒霉蛋真是个宝贝蛋子。
·
有路辞在的场合总是特别开心又热闹,班里人就没有不稀罕他的,围着他闹了一整晚。
大家为路辞唱生日歌,路辞戴着王冠样式的生日帽,闭着眼睛站在三层蛋糕前许愿,烛光映出他鸦羽般的睫毛,好看得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季时风站在人群最外面,视线始终定格在路辞脸上,看他吹蜡烛,看他切蛋糕,又看他被陈放糊了一脸奶油。
时间也不早了,路辞被起哄喝了点啤酒,有点儿犯晕乎,在厅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季时风。
“放儿,”他拽住刚从厕所回来的陈放,“你看见季时风了吗?”
陈放也喝多了,大着舌头说:“在楼、楼下吹风呢吧,刚看见他在后面花园,嗝儿——”
“靠,滚边去,臭死了!”路辞踹开陈放,“我去找季时风。”
他坐电梯下了楼,到后门边的小花园瞅了瞅,果然看见了季时风。
“季——”
路辞还没喊出声,话音一顿,怎么悠悠也在?
他看见季时风和悠悠面对面说着话,天太黑了,看不见两个人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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