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也不想啊,尴尬地扭开头小声嘀咕说:“你那么聪明看不出来啊。”
秦濯无言捉住那截细瘦的脚踝,第一次怀疑自己选人的眼光。
太笨了,真的太笨了。
阮乔看着秦濯签几亿合同的手给自己擦药,又贴好创可贴,心想这地毯大概真的挺贵吧。
秦濯:“一会儿司机送你回学校,明天唐礼会去学校找你。”
阮乔:?
唐特助为什么要去学校?
莫
非像小说中的霸总,唐特助会高贵冷艳地出现在校领导面前,说,阮乔以后就是我们秦总的人了,秦总的人,绝不能受半点委屈。
然后他就要过上被男人恨女人妒,谁都对他九十度鞠躬但背后偷偷放死老鼠再被唐特助揪出来疯狂打脸的刺激生活了吧。
Nonono!
“秦总,我们的关系是要保密的吧?”阮乔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秦濯:“……你又在想什么?”
阮乔:“?那您又干嘛让唐特助去学校啊QAQ”
“……”秦濯把手洗了两遍,像是怕被传染,面无表情问:“失火这么大的事儿,学校不叫家长吗?”
阮乔呆住,辅导员确实让他叫家长来着,因为他说家长在外地,所以没催那么急。
阮乔怕妈妈担心,肯定不会和她提这件事,本来是准备花钱雇人来演场戏的,没想到秦濯连这一层都能想到,不管是学校的态度还是他和家里微妙的联系。
可能智商高的人都想得多吧。
阮乔心里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下,抿抿嘴小声说:“谢谢。”
这是他对秦濯第一次不带其他任何情绪的感谢。
秦濯好像没听见,摆摆手让他走了。
阮乔走后,唐礼问:“秦总,需要细查一下火灾吗?”
秦濯已经进入工作状态,飞速翻阅着屏幕上的代码,没有理会。
-
那天过去的半个月里,每次手机一震动阮乔都心里一紧,担心是秦濯叫他去履行义务,但事实上秦濯并没有联系过他。他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头上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
上一次是他第一次喝酒没轻重,醉得人狗不分,没什么记忆还好,如果真要清醒着来的话……
“唉。”阮乔搓了搓脸,不想了,还是挣钱要紧。
他在打车软件中输入一个地址。
除了在公园画素描,他也会接一些写生,顾客基本都是找他画过素描的熟人,阮乔估计这位R应该也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阮:「我到了」
客户约的写生地点是郊外一片麦田,想画夕阳,所以阮乔到的时候已经傍晚。
R:「你先
画,我在路上有点堵车。」
阮:「OK」
付过定金的都是爸爸。
阮乔拿起画板唰唰唰,一旦进入状态就没有时间观念,直到四周彻底暗下去他才发现已经过了太久。
郊外很长一段路才会有一个昏暗的小路灯,阮乔有点怕。
阮:「你到了吗?」
阮:「是不是没看见我啊?」
阮:「你在哪?」
每一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夜里的风很冷,麦田和枯树摇着黑影发出瘆人的动静,好像周围只有他一个,又好像不是。
阮乔飞快地按着打车界面,但没有人接单。
他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
郊外,白氏酒庄。
白启泰:“秦总,这么晚了,外面又暴雨交加的,就留在庄里过夜吧。”
秦濯摆了摆手:“明早有董事会,我回去方便。”
白启泰:“行,那我就不强留秦总了,路上小心。”
秦濯上车后闭目养神,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张扬的劳斯莱斯驶进黑色雨幕。!
第7章 真丑啊
“秦总,路边倒着一个人。”司机平稳降下车速,恭敬汇报到。
这样的大暴雨天倒在郊外,不比小打小闹,弄不好要出人命。唐礼说:“秦总,我下去看一下吧。”
秦濯没有睁眼,只“嗯”了一声。
唐礼很快下车,司机透过玻璃见那人被晃了两下都没反应,担心问:“秦总,那人看着情况不太好,要送他去医院吗?”
“你是120吗?”
秦濯眉头皱了下,像在厌烦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给唐礼一把伞,让他留下来处理。”
司机不敢有异议,只降下前排窗户:“唐特助好像有话要说。”
静谧的车内空间被打破,唐礼的声音和暴雨夹杂在一起涌入。
“秦总,是阮乔。”
-
阮乔做了很长一个梦。
他又回到了那个悬崖边,但这一次没人救他,绳子被割断,他往下一直坠一直坠,掉进冰凉的水里。
水很凉,冻得他发抖,一会儿又变成火炭,烤得他浑身焦疼,就在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他好像被一个很结实的东西抱住了,毛茸茸裹着。
可能有人在叫他名字,他听不清,只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味道,淡得像一阵风,却给了他最大的安全感。
阮乔出乎本能地用力去抓,他想看清那个人,留下那个人,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
看见面前温和微笑的男人。
唐礼:“小阮先生,你醒了。”
阮乔愣了一秒,茫然叫道:“唐特助。”
唐礼标准的职业微笑扩大一点:“醒了就好,我去和秦总说一下。”
阮乔刚醒来,头还疼得要死,呆呆重复道:“秦总?”
“你倒在路边,是秦总带你回来的,这里是香山别墅。哎别动,手上扎着针呢。”
唐礼扶着阮乔坐起来,又往腰后塞了个靠枕才转身出去。
阮乔揉下酸涩的眼,香山别墅,嘉阳上次说带他回家吃饭来的就是这儿,嘉阳住过的地方,怪不得会有那种熟悉的味道。
在他最后的记忆里,雨太大了,地里泥泞他没踩稳摔了,额上一疼,再往后就没了
印象。
唐特助说是秦濯把他带回来的,阮乔想到这个名字头更疼了,怎么每次他出事都能碰上秦濯呢?
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正难受着门被推开了,半个月没联系的瘟神又出现在面前。
秦濯目光在他头上的绷带停了一秒,表情看不出喜怒,长腿一屈坐上床边的丝绒扶手椅。
他个子太高大,气场又强,让整个卧室顿时都逼仄起来。
“怎么回事。”秦濯盯着阮乔脸上一块青,声音沉沉问。
阮乔后背一紧,突然有种做了错事家长让交代的感觉。他挑着可怜的说:“我在郊外写生,天突然就黑了,不好打车,又碰上……”
秦濯没空听他诉苦,直接打断:“你一个小孩儿,晚上自己跑郊外写生。”
“我不是小孩儿,”阮乔小声辩解,“而且我去的时候天还没黑呢。”
“没天黑你就能一个人往郊外跑?气象台发的暴雨警告跟你脑子一块被吃了吗?”
阮乔心里委屈,他头正疼呢,身上也烧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能不能别怼他呀。
“不是我非要去郊外的,是客户要求画夕阳,他本来也说要来的,我怎么知道突然联系不上了呢。”
说得还挺可惜,秦濯都被气笑了:“你怎么这么聪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约你去荒郊野岭,你还自己送上门,如果真是一个罪犯,把你先奸后杀连转运尸体的事儿都省了。”
阮乔瞪大眼睛,呸呸呸,哪能这么咒人:“又不是美国大片,哪有那么多坏人呀。”
“阮乔,你眼里就只有钱吗?”秦濯面色不虞,“没人教过你怎么保护自己吗?”
这句话不知哪儿刺疼了人,阮乔眼睛瞬间就红了:“是,我就是眼里只有钱,我就是没人教,不像秦总您花团锦簇着长大哪知道我们这些小蚂蚁的愁。”
他越说越委屈,头上针扎一样疼,身上也难受得很:“昨天我吹着冷风在公园里画了一天,本来就发烧,今天还被扔在郊外,想打车又打不到,还下大雨浇我,石头也绊我,那人尾款还没付呢呜,你怎么不去骂那个爽约的人,一直欺负我干什么啊呜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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