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今天好像做错事了。”
他又不可自控地打开邮箱。
“社长把画室外的墙绘交给我,虽然说了可以自由发挥,但我也该提前和他商量一下选图的,今天社长虽然嘴上没说,但好像是觉得我画的不太好QAQ”
阮乔在编辑框里敲敲打打,可能搞艺术的都有点奇怪的分享欲,就算知道对面是没人看的,那也比写成日记只能自己守着要强。
虽然陆然老说阮乔心大如斗十级残废,其实他就是懒,懒得去想懒得去做,想太多容易把自己郁闷得英年早逝。
但其实他的情绪触角比谁都灵敏,下午社长那一瞬间的犹豫一直让他觉得愧疚。
必须得找个树洞好好说说,不能把他憋坏的呀。
在床上又打一个滚,头发快干了,把枕头也洇湿一片,阮乔把枕头翻个面儿老实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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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操场。
墨先生说过,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儿,他就来得越快。
阮乔今天就撞上这样的事儿,还不止一件。
体育课刚下课,他往宿舍走,发现今天顺路的人好像格外多,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哎呀你快点,一会儿抢不到好位置了!”
前面女生的话飘进耳朵,倒不是阮乔想偷听,实在是姑娘兴奋的声音压都压不住,
T大排名top,景色也是top,经常有剧组和综艺来取景,其实大家早该见怪不怪了才对,不知道今天这么轰动来得是哪位大咖。
“你还想拍照?别想了,根本发不出去,分分钟给你删了。”
阮乔称奇,大咖真舍得花钱控评。
“那可不,也就秦总两行代码的事儿,我拍了自己留着,提升下相册的平均颜值嘛。”
阮乔一听秦总俩字,心中顿时有个很不妙的猜想。
之前社长说有大佬要来学校,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两天,该不会就是……
“来了来了车来了!”
阮乔顺着人流小心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个最不想见的人。
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高调停在求是大道的尽头,男人踏出一双长腿,近一米九的身高在陪同人员中十分惹眼。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老天,怎么能有人长成这样!”
“这比例是真实存在的吗?”
“所以秦氏到底为什么不肯放出他们老板的照片啊!”
路两侧,高大的梧桐赤黄相交,秦濯被
簇拥着,步态随意,带着天生般的从容贵气,踏在斑驳的阳光里,仿佛一切都在向他致意。
一个出生在顶级豪门,本身又极有才华的人,合该配的上这天下间最好的。
阮乔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见识了这人极其恶劣的一面,滤镜碎成八百块。
一行人正在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他抿抿嘴迅速躲开了。
本来要回宿舍,但不免有和瘟神擦肩而过的风险,于是转头去了画室。
美院后门,那么偏僻的地方,社长亲口说过不在某人的参观路线内。
“社长,又画图呢。”
杨杰抱着平板窝在沙发上,除了手绘,还玩板绘,据阮乔猜肯定也是个大触。
他只打了个招呼,很懂事儿的没往人板子上瞄。
毕竟三次掉马,没有裤衩嘛。
“乔乔,你咋没去看大佬啊?”林雨萌顶着很夸张的黑眼圈问。
“……哦,人太多我嫌挤。”
“哎,我要不是为了赶稿,挤死我都要去看啊!你瞧,群里帅照都传疯了,还好我保存快,不然一秒炸没。”
阮乔虽然不想听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消息,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怕照片流出啊?”
林雨萌想了想:“可能怕看多了会怀孕吧。”
阮乔:“……”
俩人边画边聊,阮乔帮着调调配色,不多时听见一阵骚动,而且还在逐步接近中。
林雨萌看向阮乔:“啥情况啊?不会又是来看你的吧,今天动静有点大啊。”
阮乔也不知道,走到窗边只往外看了一眼,立马侧身让窗帘挡住自己。
林雨萌:“乔乔,你干嘛呢?”
阮乔两眼一闭:“靠墙站会儿,纠正形体。”
他就想不懂了,秦濯怎么会来这儿?T大的两湖一塔三十六景都不够他看了吗!
一墙之隔,负责今天带路和介绍的团委老师也奇怪,正说要去白鹭塔下的那块空地看看,给秦总要捐的科技馆选址呢,怎么突然就有兴致要了解学生社团改道画社了?
等看见秦总正打量的墙绘后更是两眼一黑。
“乔乔,来
得是秦总!活的秦总诶!”林雨萌扒着窗户边儿实时汇报,“他在看你的墙绘!”
“咦,没道理啊,团委老师的表情咋那么不好呢?”
能好吗,都要吐血了。
已知秦氏集团的企业精神就是狼性,这墙上鹰的爪子都快糊狼脸上了是要怎样啊!
往小了说这是学生们不知道您要来,瞎涂着玩的,往大了说这就是政治不正确了,谁知道这些大佬有多在意这个。
老师正纠结如何打圆场,一路上话都很少的秦濯倒是开了口。
“家父提到狼性,常把合作放第一位,这匹孤狼贪进涉险,倒是个有趣的警醒。”
秦濯一路都噙着笑,但笑不达眼底,说话举止间透着疏离感,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话虽说得委婉,可是谁不知道秦濯就是那匹最独的独狼,他是出了名的只能领导不能合作,因为队友不管是谁都会拖他的后腿,然后被无情嫌弃。
团委老师心里发虚,只能尴尬着附和笑笑,秦总这么说便是给了台阶不准备追究,但谁知道大魔王心里怎么想的,这一喜一怒牵扯的可是几个亿的投资。
“社长,我们怎么办啊?”
屋里几人也明白过来,林雨萌是个小姑娘,遇到气场特别强大的男人还是会害怕,六神无主地看向杨杰。
阮乔心里也没底,团委老师的严苛他是有所耳闻的,林雨萌虽然没说什么,但从担忧的神色里不难想出来,画社甚至是他个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哎,秦濯还真是他的瘟神。
杨杰给了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推门出去。
“秦总好,我是画社的社长杨杰,很荣幸得到您的参观。这副金雕博狼图选自国画大师徐复己先生,这儿偏僻,社团新生自由发挥的,刚好也和周围的小竹林应个景。”
一通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甩出去了创意来源,又给出合理解释,团委老师满意地看过来,这孩子只当个社长屈才了。
但秦濯依然只看着墙绘,没给别人一个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帘后阮乔的心狠狠提了起来,他清楚这人的恶劣秉性,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招。
然后听见墙外那人腔调随意地说。
“手法大胆,细节逼真,实在是——没想到啊。”
秦濯轻笑了一声,转向身侧的副校长:“张校舍不舍得割爱,让画社的小朋友和我们美术组合作个年终墙绘?”
阮乔心里一惊,他一定是幻听了吧!
林雨萌也睁大眼,难以置信地说:“乔乔,秦氏年终墙绘的美术总监是徐澜吧!”
画画的不可能没听说过徐澜,当代画家的代表人物,徐复己先生的孙子和传人,阮乔的偶像二号。
如果画社真的和秦氏合作,他是不是能接触到偶像了?
就算只远远看一眼也要高兴地睡不着啊!
张校展眉:“秦总垂青那当然没问题啊,咱们校企合作体现在方方面面嘛。”
团委老师也笑着附和,本来还在想怎么收拾那小兔崽子,没想到秦总是真的看上了这画,还抛了合作,这全靠他学生工作做得好啊,下来得和校长汇报一下。
合作就这么敲定,画社出三个学生,秦濯指名要画这面墙的小孩儿。
阮乔腿有点软,悄悄从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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