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滴:“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要这一句话而已。又不是仇人,为什么要对亲生儿子这么苛刻呢,为什么啊。”
“还有……那年,明明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他站在我这一边,我就不会放弃的。”你说,“我不软弱的,我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成为我的支点,我才能去对抗世界。如果没有,我只能放弃。因为我害怕孤独,我不想孤军奋战,太寂寞了。”
“好啦。”谢问东亲了亲你的嘴唇,“没关系,他们没有给你的,我来给你。”
他说:“宝贝,年底考研,考不好也没关系。”
你明明还在哭,听到这话却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哭又笑,好不狼狈。
你哭哭啼啼地说:“谢问东,你什么意思啊,我是大学霸,从小到大都是学霸,怎么可能考不好。”
“嗯,说错话了。”谢问东从善如流地认错,“带你去吃火锅赔罪,好不好?”
你又埋在他胸前哭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平静。等你再抬头看去,街对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可当晚你们非但没有吃火锅,还悲催地去医院挂点滴。
都说胃病是心病,这话果然没错。哭完之后你便胃疼得厉害,甚至连站也站不稳,被谢问东带去了医院。
你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胃病,这一次却来势汹汹,挂第一瓶水时仍在呕吐不止,连胃酸都吐了出来。胃里像是有小刀在不停地剐,疼得你嘴唇发白。
第二瓶水挂到一半,你终于不再呕吐,却仍然蜷缩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你疼得躺不住,谢问东把病床调高后上床搂着你,让你能窝在他的怀里。
他用热水袋帮你摁着胃,稍微用了些力气揉按,你有气无力地倚在他怀里哼哼。连续的呕吐让你有些发烧,在疼痛下也控制不了情绪,于是时不时地又掉几颗金豆子。
谢问东用唇吻去你的眼泪,不时亲亲你的额头。
“我是不是很麻烦。”你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的下颌,“一受刺激就生病。”
“嗯,瓷娃娃。”谢问东说,“得好好养着。”
你吸了吸鼻子:“麻烦你了。”
“又和男朋友客气么?”谢问东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嗯?”
“两年前,我把很大一部分业务转移到了西藏,因为我预计会在西藏停留很久很久。”
你听懂了他的话,重复道:“很久很久么。”
“嗯,我预计用来追你的时间,很久很久。”谢问东揉了揉你的头发,“可是你这么快就让我追到了。所以,你没有让我吃亏,你是让我占了便宜。不要再觉得你麻烦了我,好不好?”
“哦。”你说,心脏被软软地拨了一下。
“乖。”
你又掉了两颗眼泪,闷闷地说:“想喝水。”
谢问东单手端来床头的温水,递到你唇边,你说:“不想仰头,累。”
他轻声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会撒娇?”
你又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便含了一口温水,与你嘴唇相贴,小心地将水渡到你口中。
第二瓶点滴挂完,胃里小刀剐蹭般的疼痛减轻了些,你终于能稍微放松弯仄的腰身。谢问东握住你挂点滴的左手按摩冰凉的指节,不时帮你紧紧被子,不时帮你揉一揉胃。你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动作,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过了一会儿,床头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陈知玉的名字。谢问东用眼神询问你,你没什么力气地说:“你帮我接吧。”
谢问东单手拿起手机,另一只手臂仍熨帖地揽着你的肩膀。
“你好。”
“对,我是。”
“他身体不太舒服,现在正在挂点滴。”
“嗯,行。”谢问东摸了摸你的头发,“412病房。”
你递了个眼神,谢问东便开了免提,把话筒凑到你嘴边。你气若游丝地说:“兄弟,给我带一份,你家旁边,那家店,的炸洋芋。”
陈知玉说:“你这说话气儿都喘不上了,还想着吃炸洋芋呢?”
你轻声哼哼:“我不吃,你吃,我闻味儿,太想念,那个味道。”
陈知玉笑道:“好好好。”
几句话耗尽了你的体力,你身体发软地靠在谢问东怀里喘气儿。他喂你喝了点温水,你慢慢地缓过劲儿来,却还强打精神给他打预防针:“谢兄,我没精神劝架,等会儿他来,你俩能和平共处不?就当是为了我。”
回想起封城时那段打游戏时光,你仍会无奈扶额叹息——这俩人在游戏语音里针锋相对,这人叫你一声宝贝,那人就会立刻找机会叫回来。你真是服了他俩了。
谢问东说:“宝贝,我没有那么幼稚。”
你双目无神地盯着他,呵呵了两声:“是么?”
谢问东面不改色:“叫声好听的。”
你眨了眨眼:“老公,男神老公,哥哥老公。”
谢问东含住你的唇深深地吻了一会儿,直到你开始气喘才放开。
“好。”他说,“听顾卿卿的。”
第100章 无断无灭
很快,陈知玉过来了。
距离去年在上海相见已过去了一年。这一年中,你经历了拉萨封禁,居家办公,更是陷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中,久久地瞻前顾后。可是现在云散月明,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
谢问东果然很讲信用,彬彬有礼地打过招呼后,便准备离开病房,从根源上避免冲突的产生。
你虽然早已料到,却仍然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衣袖:“去哪里啊。”
“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你爱吃的东西。”谢问东说,“等你挂完水,恢复胃口,或许能吃一些。”
你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衣袖:“那你别走远了,我会很想你。”
谢问东揉了揉你的头发,离开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陈知玉拖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坏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咱顾哥谈恋爱后变得这么黏糊。”
你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弯了弯腰把热水袋往胃里摁摁,说:“这是从我的家庭环境得到的经验。”
“细说。”
“要用爱来表达爱,而不是用恨来表达爱。”
陈知玉道:“听不懂,解释解释。”
“很多的中国式家长都是这样——‘我骂你是因为爱你、打你是因为爱你’,这不是太拧巴了么?你永远无法通过一个痛苦的路径来获得美满的结果,只能让对方恨你。任何关系都是这样,既然爱,那就坦坦荡荡地表达关心和依赖,这样比较好。”
陈知玉对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顾哥,大智慧啊。”
说完这么一长串话,你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喘气,哼唧了两声:“别损我。”
陈知玉去角落的饮水机接来热水,说:“不舒服就少说话,我就是来看看你,或者你听我说话也行。”
你喝了水又缓了一会儿,说:“就是因为不舒服才要多说话,好歹能分散些注意力。”
陈知玉说:“怎么办,我竟然觉得你的歪理很有道理。”
你理直气壮:“本来就很有道理。”
你俩对视了两秒,同时笑出声来。
你问他:“你怎么会在眉山?”
“顾哥,您这话说得,让我无言以对。”陈知玉似乎是被你的问题梗住了,“你忘记我也是个土生土长的眉山人了?怎么不能在这里?当然,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回家过年了,又多呆了一段时间,现在是自由职业者,不用赶着去上班。”
你微笑起来,你永远会被此人东拉西扯的啰嗦能力震惊到,适合去说单口相声。
“哦。”你慢吞吞地说,“我只记得苏轼是眉山人,我的可爱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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