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正好在读这本书,我读至此段时,卿刚好念到此处。”
“卿”是你ID名的最后一个字,“卿”亦是古代文人交谈时称呼双方的雅称。所以这个卿字,是泛称,又似乎是特称。
自那之后,他便以“卿”来称呼你。
那天你收拾好情绪,去卫生间洗了脸,背着书包离开酒店,却在街对面的奶茶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悠立刻也看见了你,她的目光落在你身后的酒店,整个人似乎僵住了。
你向她走过去,问她:“社团活动结束了么?”
她紧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你愣住,随即明白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悠悠,来。”
你拉着她到角落里,对她道:“下午我发过消息,说我要看一会儿书。”
她瞪大眼睛,声音哽咽:“去酒店看书?”
你向她解释:“我看书时会很投入,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念出声来,不方便去图书馆或宿舍,所以我会去酒店。”
你从书包里拿出书给她看,又给她看手机里钟点房的订单,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呜咽一声后抱住你的腰,埋怨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好了,不哭。”你轻轻拍她的背。
“怪不得你嗓子都哑了。”她从你怀里直起身来,“宝宝,我去给你买热奶茶。”
你微笑道:“谢谢你,悠悠。”
等店员做奶茶时,秦悠告诉你,下午举行了社团活动,她正要带社员们去KTV庆功,并让你一起去。
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嘈杂的KTV一向是你最怕的地方,可秦悠紧挨着你坐,抱着你的手臂,和你说话,减轻了你的一些焦虑。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桌上的啤酒瓶往外吐着泡沫,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
有人提议玩真心话与大冒险。
社员们故意营造氛围,桌上的指针一次次指向你和秦悠。
“初吻是什么时候?”
“社长是怎么追到小学弟的?”
“接吻一分钟!”
气氛渐渐达到高潮,秦悠温暖的手紧握着你的,你强迫自己压下不安,尝试融入他们的氛围。
指针又一次指向你。
秦悠的闺蜜嘿嘿一笑,说:“又是小学弟,好吧……来个简单的!拨通你手机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让TA过来一起玩呀!”
你浑身一僵。
第30章
那一瞬间,包间里的所有人声都如潮水退去,你看见他们在闹,他们在笑,可一层无形的薄膜将你包裹,你听不见任何。
只剩无边的雨声。
楼房顶层,瓢泼大雨中,他绝望的目光,声泪俱下的乞求。
你在那个夜晚失去了唯一的挚友。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温热触感唤回了你的意识,你听到秦悠的声音在说:“这个不行,换一个,大半夜打扰别人做什么。”
她一定是察觉了你的僵硬,你想冲她挤出个笑,但是失败了。
闺蜜惊叫:“哇,悠悠你也太护着你的宝贝学弟了吧!”
秦悠笑嘿嘿地晃了晃与你交握的手:“我还就护了。喂,你们几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许再故意整我俩,不然我给你们穿小鞋噢!”
等你完全回过神来,游戏已经又开始了,这一轮的苦主正在大家夸张的笑声中做着蛙跳。
秦悠凑到你的耳边,小声问:“宝宝,你怎么了?”
你勉强冲她笑了笑,看向桌上的果盘,问:“吃荔枝么?”
不等她回答,你倾身拿起一颗荔枝,小心翼翼地剥了皮递到她嘴边,她咬住荔枝果肉,冲你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的游戏中,指针果然没再指向你。
一位穿涂鸦T恤的长头发忧郁麦霸坐在高脚凳上,从头到尾霸占着麦克风,一首接一首地唱歌。
他现在唱的是《一路上有你》。
在悠扬的音乐与热闹的人声中,那夜的雨远去了,你渐渐平静了下来,放松地向后靠着沙发。秦悠不时和社员们笑闹几句,笑累了,她就枕着你的肩膀,或是抬头亲亲你的下颌,或是静静地盯着你看。
你低声问她:“累吗?”
她摇头,含笑说道:“我喜欢吉他,喜欢热闹,喜欢这样的生活,即使累也喜欢。”
你说:“好,我知道了。”
长发艺术家切歌了,他现在唱的是,《你最珍贵》。
他的音色与陈知玉很像,一瞬间将你拉回了十六岁的暑假。那年夏天,在KTV的包间里,陈知玉对你唱了这首歌,两次。每一次唱到“你最珍贵”,他都会看向你。
在你上大巴前,他塞给你一封信,告诉你他会为北京努力,告诉你,你是他唯一的挚友。
突然间,你胃疼得快要死去。
然而你保持着平静与风度,告诉秦悠你要出去打个电话。离开包间后,你近乎踉跄地冲到洗手池,撕心裂肺地呕吐了起来。喝下去的酒液化作穿肠毒药,在胃里翻滚作乱,折腾得你痛不欲生。
几分钟后你洗了脸,漱了口,虚弱地撑着洗手池台面。镜子里的人眼圈发红,脸色苍白,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你想,今夜你大概没有力气再戴上面具了。
穿过被水晶吊灯照得光可鉴人的走廊,两侧都是震耳欲聋的歌声。从很小的时候起,KTV就是你最害怕的地方,这里有无穷无尽的应酬,数不清的虚假面具。你不具备在陌生人中游刃有余穿梭的能力,你只习惯缩在黑暗的角落,焦虑地熬着时间。
秦悠发来消息问你去哪了,你站在门口回复她,说你有点累了,在大厅坐一会儿。
很快包间门打开,秦悠走到你面前,她神情有些低落,问你:“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你微愣了一下,说:“不是。”
你向她解释:“今晚确实有点累了,抱歉。你去玩吧,不用管我。我就在大厅,等结束后送你回去。”
秦悠默默地看着你,突然皱起了眉:“头发怎么湿了?刚才是不是吐过?”
你摸了摸洗脸时被水打湿的额发,有点心虚地否认:“没有。”
她瞪着你:“顾如风,说实话。”
你叹了口气,摁住绞痛的胃部:“我没事,就是胃有点疼,吐出来已经好多了。”
“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呀……”她连忙扶住你的手肘,“是不是喝酒的缘故?以后不让你喝酒了……宝宝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然后送你回去。”
你拉住她的手腕:“真没事。社团聚会上社长离开不太好吧?听我的,你回包间。我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秦悠跺了跺脚:“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你身体难受我还去和人唱歌喝酒?你别说话了,在这等我!”
她利落地转身就走。
你苦笑了一下,脊背重重地抵上墙壁,按着胃弯下腰,脸色惨白。
很久没有这样疼过了。
秦悠很快拎着包出来,扶着你上了出租车。你努力忍着疼痛以免吓到她,可她好像还是被吓到了。
“怎么疼成这样啊?”她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宝宝,你靠着我,别自己撑着。”
“没事。”你强打精神安慰她,“上周买了药,还剩一些,回宿舍就好了。”
秦悠提高了声音:“上周买的,还剩‘一些’?你把药当饭吃吗?顾如风,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经常胃疼?怎么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你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是疼迷糊了,被她捉到了漏洞。
你说:“没有经常。”
秦悠气鼓鼓地瞪着你:“你胃不好,那我天天拉着你去吃火锅吃海鲜吃路边摊,还拉着你喝酒,你怎么不说?”
“因为我也喜欢吃那些。”你紧咬牙关忍过一阵绞痛,苦中作乐,“我也喜欢喝酒,嗯,自己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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